朱洪云将戴妮娜和贺海荣送到了s大门口。
她用幼儿园班主任的口气嘱咐道。
“好好相处,懂得谦让,不要打架。”
贺海荣说,“只有戴妮娜欺负我的份,老师。”
“我可不敢欺负她。”
“她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冷暴力。”
语气是玩笑的语气,但是戴妮娜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伸出双手推他胸口一下。
“我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朱洪云道,“好了,不耽误你俩打情骂俏。”
“我要先走。”
临别时她叮嘱贺海荣,“记得明天准时到。”
贺海荣像一个童子军一般朝她行了一个军礼。
“遵命,长官。”
朱洪云开车离去了。
戴妮娜也准备转身往学校里走,却在转身的时候被贺海荣拉住了手。
“为什么拒绝回复我消息。”
戴妮娜说,“为什么你要紧盯着我。”
“你的通讯录并不止我一个朋友。”
“有的是人回复你的好意。”
贺海荣先开始有些疑惑,进而他恍然大悟一般。
“你在吃醋?”
她挣开他手。贺海荣却笑嘻嘻一副讨打模样。
“你生我气是因为我与别人交往。”
戴妮娜说,“与谁交往是你自由。”
她的表情却不是这样,别扭的就像个嘴硬心软的小孩子。他突然伸出手捧住她脸颊,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妮娜,你别扭的真是可爱。”
“虽然为了显示我有人气我应该告诉你我有许多女友来彰显我魅力,但是事实上,我没有女友。”
戴妮娜问,“以前也没有?还是现在才没有?”
他被她问住了,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吞吞吐吐。
“现在没有。”
那就是以前有过。
戴妮娜摇摇头,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虽然很想问那枚耳环的主人是谁,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开始发现这也许只是贺海荣的一种手段,他只是擅长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谙世事乐观开朗的小男孩的样子,适时展露自己的孩童般双眼,流露出一种迷茫气质。可是这种人很少有吃不开的,也很少来者不拒。
她是假富豪之女而他是真富二代,她不清楚他习气,那是自然。
宋济之说的没错,她戴妮娜自私自利,就算是对谁产生好感也会第一时间计较得失。与贺海荣背着宋济之谈谈恋爱倒是不错,在不知道贺海荣私人关系的前提之下,与他上床或者做一些越轨之事对她而言并不划算。
但是欲望来了挡也挡不住,如果他有意勾引,自己控制不住那也没有办法。
殊不知她和贺海荣之间的动作已经被停在不远处的从车窗内伸出的长镜头给捕捉到。
王一贤在下午茶的间隙放下描花的精致英国瓷杯。
她慢悠悠的打开自己的手机。
她用做了指甲的纤纤玉手有些吃力的滑动这些发来的照片。她这女儿真是吃着碗里的盼着锅里的,什么都不落下。
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错,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连心,哪怕她和戴妮娜并不对付,但是戴妮娜的自私是遗传自基因里的。
她拨通了宋济之的电话。
王一贤开门见山。
“我知道不用我通风报信,我那女儿的行踪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不是我要讲的重点。”
她从桌上抽出一张照片,用熟练的夹烟手势将那张照片夹在自己手指之间。
“可是你猜我在调查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我稍微的追踪了一下那辆银色法拉利的信息。”
“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宋济之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扣置在桌面之上。他现在可没空搭理王一贤。
“在忙公事?”
对面传来一把冷淡的女声。
宋济之说,“不算。”
“一点小事。”
“我们再喝一杯?”
他拿起手边的红酒很有风度的给她倒酒。
接着宋济之向前倾身,举起红酒杯轻碰一下对面人的酒杯。
他刻意压低杯沿,露出一副谦恭之态。
“继续我们所谈的吧。”
蒋丽莎交叠双腿,将酒杯放于膝盖之上。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长裙流畅温柔的轮廓下是她紧绷僵硬的身体。她身体里的那种杀伐决断的能量与贴身的剪裁柔弱的面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像是被装进茧里的一个四角尖锐的物体。
她的身体的这种冲撞感正是她现在所面临的腹背受敌的局面的一种反应。
因为她手下医疗器械的项目正进入了研发困境,研究一直得不到结果,但是每天投入的大量金钱并不会变。这拖着她进入了绝境。更要命的是,父亲病危所以趁机发难,似要凭此一次就将自己逐出权利的中心地带。
她在工作上与宋济之有过几次接触。
但她不太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非常直观的一种感受。是一种天生的来自动物的直觉。
她蒋丽莎一开始是个独女,在父亲还没有在外面带回来那个私生子的时候,自己是这庞大家庭的唯一继承者。所以她是从小跟着蒋老先生识人认人,学习商业知识与操控人脉,被当作继承人养大的。
她可是不是那些上流社会里当宠物养的女眷,她深知所谓上流社会的婚姻只是为拿女儿去换取资源的一种合作手段。
为着蒋老头子那份家产,她老早就做好坚决不结婚的准备了。
可无论她如何谋划都比不过那个带把的。趁她在西雅图分公司发展的这几年,老头子居然叫人改写遗嘱,想着把自己如日中天发展的医药企业给她那个在英国混日子毕业都难的只有17岁的小儿子。
宋济之找上她。
他提出结婚。
“联合盛云,打垮你父亲的的基业。”
“我想要收购你父亲的的制药公司,他手上有我要的专利,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作为回报,你可以得到你弟弟的那一份。”
诚然宋济之英俊迷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些中年富商的惫懒习气。可是婚姻,这毕竟是不一样的。
宋济之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的提议。”
他把酒杯放在餐桌上。
“可是我需要一名妻子。”
“除此之外,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不同,你继续你的事业,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周围所有貌合神离的夫妻那样。”
她在犹豫。
一个是苦心经营十几年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一个是得到这一切但是以改名更姓作为代价。
那是父亲一辈子心血,可是她蒋丽莎什么都得不到的话,毁掉也是极好的。
但是她并不信任宋济之。他伸来援手也只是司马昭之心。他不是善茬。
蒋丽莎说,“与虎谋皮,我不是傻子。”
“你觉得我会答应这么荒唐的提议?”
宋济之突然道,“丽莎,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
“是你没有能力?”
“是你不被宠爱?”
“这些都不是你失败的理由,最大的理由是,你拖着一条并不属于你的船,你干的越辛苦,你付出的越多,你的父亲你的弟弟就越轻松。”
“所以你还不懂吗?你拼命加满油的那一辆快车的掌握权从来都不在你手里。”
宋济之无所谓的耸耸肩。
“当然啦,我找别人结婚也无所谓,只是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知道,战争开战的时候,发起战争需要一个借口。我们的婚姻就是借口。”
宋济之靠近餐桌,从桌上的坚果盘里拿起一颗榛子,他手腕使力,这颗坚果带着一串白色气泡的轨迹落入红酒杯中。一如投向平静水面的一颗鱼雷。
宋济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当着蒋丽莎的面打开,正是那一枚从拍卖会上拍得的粉色钻戒。
他把盒子放在餐桌中央,如同横隔在彼此之间的一条马其洛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