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鸣,朝阳破晓,冉冉的朝阳将些许云朵染成了橘红色的棉花糖,直到些许微光偷偷跳进了窗子,刘大炮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躲在书房看账册看了一整宿。
毕竟穿越之后虽然继承了记忆,但多少有点混乱,这些笔记又是立身之本,不敢不看,一不小心就看过头了。
感慨连连地将笔记又重新搬回暗室,只随意找了几块肉干囫囵地扔嘴里吃了填了一下肚子,便抓紧时间回屋补觉去了。
应该还来得及睡上一到两个时辰,这就不至于白天的时候太困,太难受。
结果迷迷糊糊地睡啊,睡啊,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一翻身之际,突然就发现自己的床上多出来一个大活人,吓得他妈呀一声就醒了,还条件反射的上去就是一脚将那人给踹了下去。
那人被这么一踹,也醒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他昨天领回家的那喜儿么,穿着肚兜和鼻裤,一副很性感又委屈巴巴地模样。
这娘们咋还跑自己床上来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
“早晨的时候大力管家安排我来服侍熊爷起床,见熊爷您酣睡得正香甜,就……就想着上床来陪您,结果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跟着睡着了,还请熊爷勿怪。”
刘大炮苦笑:“姑娘啊,姑娘,你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对姑娘可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让你暂时住在我家,也不是为了让你来当我的侍妾,这个大力,看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唉~,总之,你先出去吧,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人照顾。”
心里却想着,看来安顿这个喜儿的事儿,确实是尽量不能再拖延了。
眼见日头渐渐高起,刘大炮没有大白天睡懒觉的习惯,既然都已经被吓醒,也就不打算接着睡了,便让后厨给他随便整了几口早饭吃了,饭吃到一半,就听到外面响亮的声音喊了一声道:“大哥!”
稍一过脑子就听出,这声音是三弟来了。
“大哥,我听说你给我找了个小嫂子啊,弟弟我来给您贺礼来了。”
三弟杜孟东,人送外号热肠东,是义字门的三当家,主要负责门中脚行、车行、船行、食肆的生意。
杜孟东是穷苦出身,从脚夫一步步干出来的,义子门三兄弟中老大黑心虎最擅上层关系,精力已经从实际的买卖逐渐转移到经营圈子,以及捉钱人,不良帅这种半官半民的身份上来了。
老二过江龙,负责打架,以及牙行、赌档,还有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等这种一望而知的纯黑色生意。
老三则似是专门赚辛苦钱的,与底层的车夫脚夫什么的关系极好。
平日里谁家孩子生个病,缺钱应急什么的都找他,若是被客人或者同行欺负了什么的,也都是他代为出头,在码头说话很响,穷苦人眼里威望极高,看上去却是更像个书生。
当然,这老三却是比自己还穷,赚的钱全都给人了,而且与黑心虎还不太一样,黑心虎的钱是往上边送的,图的是人情是面子。
而老三的钱却是往下边送的,图的是恩义,表面上看他是三兄弟中势力最小的,但实际上,真遇到事儿的时候说不定有的是人愿意替他去死。
“去,净瞎说,我可没娶小妾的想法,吃了么?过来一块吃点。”
“早吃过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哥,昨天狗事儿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您是真高啊,不但杀鸡儆猴,还让这黑白两道都挑不出您半点毛病,我跟您又学了一招。”
“啊?”
刘大炮苦笑:“我还真没想那么多,老三啊,从明天开始,当铺的生意,你接手过去吧。”
“当铺?大哥,当铺的生意向来都是你亲自过问的,赚钱都还在其次,但那些小额度的公廨钱也大多都是当铺放出去的。”
“你放吧,从今以后,金额不大的公廨钱由你来放。”
“大哥不是打算将一万贯以下的公廨钱交给二哥来做的么?”
正在大口大口吃白粥的刘大炮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老三现在消息很灵通啊,我和你二哥昨天说的话,你今天就知道了。”
杜孟东也没否认,只是低下了头。
刘大炮看了他一会儿,见杜孟东一直也没解释,便低下头继续吃粥道:“我只是让他收一万贯以下的账,没说将放钱的事儿也交给他。”
“老三啊,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办事,我才会放心,老二是一条疯狗,脖子上必须拴着绳,绳子也必须在咱们自己手里握着,要是一撒手,一定就会咬人,要是咬到了咱们惹不起的人,咱们哥三个都得死,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里,咱们就是个屁。”
“可是大哥,我听说,昨天您走之后二哥很愤怒的骂了人,还摔了杯子。大哥您是最清楚的,这放贷的事儿,讲究的是人情,那些肯去借高利贷的人,除非是纯粹的烂赌鬼,否则几乎全都是遇上了过不去的槛了,这个时候放钱给他,那是在交朋友。”
“然而事情一旦到了催债都催不回来的地步,要人家卖儿卖女来还债的话,这就是在结仇了,您把交朋友的事情让给我来做,却把结仇的事情交给二哥来做,二哥,恐怕意见会非常非常大的。”
刘大炮闻言又诧异地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
过江龙昨天摔东西骂娘了?
你特么怎么什么都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自己这两位结拜兄弟,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这黑心虎还是原来的黑心虎也就罢了,然而他现在要洗白,要金盆洗手,以后还要做慈善事业,必然是要不断与这二弟三弟的相冲突的。
而如何安抚这两位弟弟,恐怕也是一个大难题,万一走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只怕自己还是难免要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的。
现在看来,老三作为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兄弟,应该要比老二要靠谱得多,且行事风格其实和自己也是颇为相近,似乎,跟自己是同一个阵线的,倒是不用对他太过防备。
不过老二那头,恐怕是已经有了反骨了,而且其为人阴狠毒辣,做事嚣张放肆,仇家太多,所经营的生意也几乎全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营生,也即是刘大炮早晚要关掉的营生。
想了想道:“老二不满意,又能如何呢?我才是扬州城的捉钱人,还是扬州城的不良帅,他还敢造反,弄死我?
三弟啊,你才是我的真兄弟,我是真的有点想金盆洗手了,将来这捉钱人,不良帅的差事,少不得都得交到你的手里,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这样吧老三,你把船行的生意交出来,给你二哥,作为这事儿对他的补偿,我不但把当铺生意交给你,过些天,咱们哥俩合股开一家酒坊,保证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