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神色平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大河之水，可能倒流？”
“废话！”阳虎白了一眼，咄咄逼人：“匹夫，我在问你女贞律，休要问东问西的......别急！”
“大海之水不能倒流，它只能遵循造化所定的流向！”
“你的意思女贞律不该存在？”
孔老点了点头，也没藏着捏着：“没错，女贞律的确不该存在，此物的本意乃是束缚人心，但人心千变化万谁能控制得住？”
铿锵嘹亮的话音回荡半空，所有人皆尽狠狠吃了一惊。
不该存在，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他们隐隐有所感觉即将会有大事发生。
“哼，好一个不该存在，你这话我不认可！”
“论道而已，你不认可，咱们就来好好谈谈它到底应不应该存在！”
孔老不急不缓的抬了抬手，坐直身子，继续说道：“女贞律作为百姓生存的法则，在一个时期内或许有其用途！”
“但随着星斗的推移，日月的转换，它也终将失去效用！”
“百姓会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所谓活着的乐趣便是无拘无束，女贞律却束缚百姓们的本性！”
“早晚有一天他们会从声息不灭的自然变化中逐渐明悟，既然生于天地之间就应该以天地浩瀚为生存法则，为什么还要人为的制定一些逆乎自然扼杀人性的多余礼法？”
“人的生存应该以大地为法则，而大地却是以上天为法则，天还需要遵循道为法则，道冥冥中顺应自然，你可懂了？”
孔老声音浑厚的开口解释，他的话也让众人纷纷点头。
女贞律，此物不是没有用，却也非一直有用，生而为人为何还要被一些多余的规矩所束缚活的不在。
阳虎眼角止不住的暴跳，他很清楚这是歪理邪说，但却又找不到借口反驳。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人类不加以约束岂不天下大乱了。
但老匹夫的理论却让他心理堵得慌，直接站在了更高的角度来审视律法，不仅不会得罪圣女和国主反而还借着自己的提问更上一层。
自己谈论人为，他却讲究天道，两人的水平线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
“牛，这老头嘴皮子功夫厉害，比起你那套忽悠人的方式还要高明许多......滚！！！”
林云碎了碎嘴，不理会对方，陷入到沉思。
孔老的境界很高，这一点他很佩服。
不过，佩服仅仅是佩服，可不代表要认同，如果人世间没有律法只会生灵涂炭。
蓦的，一道话音陡然响起，石朗天缓缓走上前：“林兄，你认为师尊说的可对？”
他也是儒门的门生，但孔老刚刚的一番话却让他受到不小的冲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他不敢苟同。
林云微微挑眉，不答反问：“很重要吗？”
石朗天愣了愣，坚定点头：“重要，我平生所学家国天下，倘若按照师尊所说的，没有了律法、哪里还有国、哪里还有家，我这些年又都学了什么还有何用？”
说罢，紧紧攥了攥拳，神色不断变换，周身上下的气息也在不由自主的溢散开来。
但他的状态却很诡异，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就好似入了魔怔。
“石兄，你怎么样？”
“挨千刀的，你别过去，他快要走火入魔了......曹！！！”
林云爆了句粗口，刚想要上前查看，便被一股强大气浪震退数步。
眼眸略带憎恶的看向老朱，该死的马后炮不知道早说。
同时，他们这里的异样也引起了众人的注目，狩天成深邃的眼眸掀起道道涟绮惊芒。
随即，手臂刚刚抬起，却又再度落下，一道蓝色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出手。
月蝉屈指一弹，一道琴音扩散，嘴里还在振振有词的嘟囔。
石朗天神志逐渐恢复清醒，深吸口气，略带苦笑：“多谢相救，感激不尽！”
“无妨！”月蝉微微摇头，迟疑了下，提了一嘴：“我只能暂时帮你压住心魔，若是想不通你的路就断了！”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家伙钻牛角尖，遇到事情想不通，今后修炼武道不仅寸步难行还会倒退！”
“可有解法？”
“自然有的，你这张嘴就能解，把他的疑惑说开，老石或许还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朱无忌缓缓道出原由，一脸的看戏期待之色。
他不担心石朗天的安危，这家伙本就是儒门中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孔老岂会袖手旁观。
不过，他不担心有人担心，芊芊慌张的走上前，面容裹挟着无尽担忧的祈求道：“林云，你帮帮书生，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解开他的心结！”
林云嘴角泛起阵阵苦笑，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想法，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孔老难免会惹祸上身。
蓦的，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一只大手拍拍他肩膀，本想要下意识的碎了碎嘴却又及时咽下去。
阳虎一脸的似笑非笑之色，一把搂着他，好似忘年交：“小子，我很看好你，给我怼死他，让这个匹夫好好听听他的谬论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林云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他想甩开对方却办不到，这厮看似儒雅实则凶猛的一批。
明明自己招惹的祸端，却非要别人帮他扫尾。
这叫什么事，简直是坑爹，不......坑友，不......坑人，不管怎样总之很坑。
石朗天平复了下思绪，认认真真的作揖一礼：“林兄，还望赐教，大恩不言谢！”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拒绝吗？”林云耸了耸肩，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前辈，在下有点想法不知道可否说说？”
“当然！”
“晚辈认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切存在都合理并不违背自然！”
林云吐了口浊气，打定了主意要说也不想再继续藏拙。
不过，他所没有留意到的是，狩天成的眼眸更深了，一丝丝玄奥无比的气息正在他的体内逐渐涌现。
“女贞律虽然束缚了人的本性，但却也从而安定了一方天下，试问如果没有律法的存在人的野心、贪婪、私欲岂不就会无限扩张？”
“......”
“......”
诸子百家再度陷入沉默，这番理论他们竟然鬼使神差的认同下来。
并且，相比于孔老的天地大道，林云所说更加通俗易懂。
“哼，无知小儿，若是无私，人人修行大道自然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庄老忍不住的冷哼一声，回应他的却是一记白眼。
林云撇了撇嘴，指向一旁，调侃的道：“你说人人修炼大道无为不争清心寡欲，那么我想请问你能让他们也这样做吗？”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无巧不巧的是正好指向了文武双帝的所在处。
显然，想让这两个家伙放弃私欲那是不可能的。
“阁下办不到吧？”
“小子，他们两个又不能代表所有人......没错！”
林云点了点头，打断后话，继续发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两个死了，你能保证就没有哪些阿猫阿狗会成为第二个他们？”
“混账东西，你在强词夺理，师兄说的天道自然，你却在这说些鸡毛蒜皮？”庄老忍无可忍，再度起身，怒呵一声：“竖子小儿，别太得寸进尺了，师兄的道不是你能理解，就凭你还没有资格去胡乱评判！”
“哈哈哈哈，你非我焉知我不能评判？”
“牙尖嘴利！”
“此言差矣，要我看是你冥顽不灵，有天就有地，有阴就有阳，有孔老先生也就有我林云！！！”
洪亮的话音响彻全场，惊得所有人说不出话。
狂，简直狂的没边，直接自比孔老，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跟别人说出来截然不同。
庄老气的吹胡子瞪眼，刚想要坡口大骂便被两道巨响声所打断。
两股滚滚激荡的气浪冲霄而起，林云等人更是在这强大的威势下接连后退十余丈方才稳住脚。
“这是？”
“挨千刀的，你够牛的，区区几句话就让他们两个悟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