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今晚真是做足了准备,不仅花费了不少心思讨好裴皇后,且一直没有用“本宫”自称。
经过这么多的风雨,他的心境早已不复当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太子,而完全成了一个心狠手辣城府颇深的中年政客。
然,吃再多的苦也没让他忘了如何讨好女人,依旧是信手拈来。
他往裴皇后身边靠了靠,在她耳畔把他的计划讲了一遍。
本来这动作是有些暧昧的,但裴皇后刚硬的脸部线条没有被暖暖的气息吹软,脸色反而变得越来越难看。
宇文昊自然能感觉出她的变化,靠回自己的椅背上道:“阿瑜觉得此计划不妥?”
裴皇后咬牙道:“你这计划等同于引狼入室,一个不小心大周朝就没了!”
大周朝没了她的儿子还当什么皇帝,她还做什么太后!八壹中文網
宇文昊冷笑道:“阿瑜莫要太天真了,如果不这样做,你觉得凭咱们的实力能动得了宇文昭的龙椅?更何况……”
裴皇后厉声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就算能够掌控局势,江山还轮得到她的儿子么?
宇文昊抖了抖衣袖,沉声道:“大周这些年太过安稳了,必须让边境上的兵马动起来,只有动起来咱们才有机会。”
裴皇后皱着眉头仔细思忖了一番,道:“就算是边境上动起来,鞑靼未必是我大周朝的对手,西北有霍大将军,东北有永福,能兴得起什么风浪?”
宇文昊耐下性子道:“你性子太急躁,我方才的话还没有讲完。鞑靼自己本身问题也不小,我这些年在漠北没少和那些部落首领打交道,对他们的情况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二十多年前那一战鞑靼损耗太大,如今元气尚未恢复,我不过是利用他们而已。当然,人家辛苦劳动一趟,肯定要得一些好处,这就毋须咱们操心了,只要他们能拖住霍大将军和永福,咱们在京城就可以放手一搏。”
裴皇后不是半点政事不通的普通妇人,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撇开各地指挥使司的地方军队,大周朝还有百万雄兵。
除却西北和东北,镇南将军穆坚手中还有近二十万人马,京畿附近四大营大约也有人马十万左右。
他们都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军队,除了圣旨不听任何人调遣,都不容易对付。
拉拢霍家的计划失败之后,她在镇南将军穆坚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甚至想过把歆歆嫁与穆应非,通过联姻来达到目的。
可惜事与愿违,穆应非最终成了陆阁老的孙女婿。
听说穆应非倒是同恒儿颇有几分交情,可惜他同时和老三交情也不浅。
如今恒儿正处于困境中,她想不出来还能用什么办法让穆家归于自己一派。
裴皇后凝视着身边俊美无双的男人道:“咱们没有造反的实力,也没打算真的造反,所以兵权虽重却不是最重,当务之急是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禁军那边我倒是有些关系,但五城兵马司……”
她摇了摇头又道:“霍骁如今是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只要有元沅在的一日他就不可能被拉拢,副都指挥使穆应非那边……你可有什么办法?”
宇文昊的眸子微微一闪,看来楚随并没有把自己同穆家的关系告知这女人。
既然她不知道,他当然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她。
遂也摇了摇头道:“穆坚同霍大将军一样都是纯臣,除非咱们的人坐在龙椅上,否则他们绝不会为咱们效力。”
穆应非去年五月护送林瑟瑟进京乃是布衣入城,不仅林瑟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裴皇后也不知情,还以为他是楚随安排的护卫。
听宇文昊这样说她难免有些灰心,颓然道:“可惜我大哥早已经没有了兵权,否则咱们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宇文昊安抚道:“霍骁和穆应非不过是两个黄口小儿罢了,五城兵马司里多的是兵油子,他们二人接手的时日尚短,真正的实权掌握在那些指挥使手中,一切都还可以谋划。”
裴皇后晦涩的眸子亮了亮:“你这话倒是颇有道理,我记得南城和东城两位指挥使从前都是我大哥麾下的偏将,同大哥一直都有来往……”
宇文昊神情有些怪异道:“阿瑜,你觉得武宁侯如今还会义无反顾帮你么?”
女人天真起来真是可怕!
裴廷琰又不是傻子,她都险些把嫡亲侄女弄死了,凭什么还认为她的好大哥还会像从前一样帮她!
裴皇后冷睨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究竟是担心我大哥还是担心我的好大嫂?”
宇文昊面色平静无波,淡淡道:“我为何要担心顾夕,她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裴皇后怒斥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连这点小事都不敢承认!”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梦里念叨顾夕那只千年狐狸精的名字,她又何必吃那么多干醋,又何必一时头脑发热做下那等恶事,害得自己和儿子举步维艰!
宇文昊轻嗤道:“难怪你当年竟敢把本宫的女儿调换给顾夕,原来竟是在吃醋,而且还是一笔糊涂醋!”
裴皇后哪里肯相信他的话,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当然不肯承认。”
宇文昊也不想同她胡缠,斥道:“实施调包计也就罢了,为何事情做得如此不干净?一个小女婴一根手指头就弄死了,偏还让她活到今日!霍家那边白白浪费了一个婚约不说,还平白得罪了武宁侯夫妇!”
如果不是还有用得着这女人的地方,他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死。
但说归说,其实他真是对元沅的运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人害成早产儿能健康长大不说,同霍骁天各一方也能遇上爱上,还能顺利认亲顺利当上小王妃,这得是修了多少世的运气!
裴皇后见他的怒气来得自然,心里的疑惑更甚。
莫非真是她误会了?
这男人看起来一点不像是恋慕顾夕的样子,否则怎会对顾夕的女儿半分怜惜都没有?
她抠了抠掌心,惨白着一张脸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当务之急是……”
宇文昊再次打断她的话:“我也不想同你计较,可我们的女儿被你弄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