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兰州府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二月中旬天气就有些暖和了。
纵然草木还没有变绿,憋了一个冬天的人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迈出房门去感受春的气息。
前几日霍小王爷嫡长子洗三,不仅定北王府,就连整个兰州城几乎都欢腾一片。
霍大将军有了嫡长重孙,小王爷后继有人,大周朝也有了未来的大将军,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祝一番的大喜事儿。
府内府外,大街小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刚出世的小小王爷,他俨然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宝贝蛋儿。
二十岁的年纪又是第二胎,豆豆这一次生产更加顺利,休养了七八日后就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算是霍小王爷在一旁拉着脸,她也觉得自己想下床走出房间去透透气。
就算不能走出房间,也必须活动一下腿脚。
“霍骁——”
“霍小王爷——”
“大白汤圆——”
“福星她爹——”
“夫君——”
“彻哥哥——”
一声比一声娇,一声比一声大,身旁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张俊脸也依旧拉得老长。
“叫什么都没用,好好躺着。”
豆豆嘟囔道:“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你也没像这样管着我,偶尔还能下地活动一下,这次怎的……我实在是躺不住了!”
霍骁将一个大迎枕安放好,伸手把媳妇儿扶起来斜靠在床头,柔声道:“生小福星那会儿是五六月份天儿热,我看你在床上捂着不忍心,如今天儿冷,床上暖和躺着舒服。
再说明后日娘差不多就该到了,你要是不把身体将养好,娘看见岂不是又要心疼了?”
豆豆噗哧笑道:“小王爷这么紧张,原来是害怕被岳母大人迁怒呀,看来是本小王妃自作多情了。”
霍骁捏了捏她的俏鼻:“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自个儿还跟个孩子一样。”
豆豆拍开他的大手:“你才像个孩子,小福星呢,今儿一早来我跟前儿打了个照面后就再也没见着她。”
霍骁笑道:“咱们小福星生气了,说如今娘亲有了新的宝贝蛋儿,都不疼她了。”
豆豆白了他一眼:“这绝对是你杜撰的,我的小福星气量可大,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霍骁笑而不答,这颗扁豆绝对是世上最偏心眼儿的娘,但也是最好的娘。
想起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女儿,他脸上的笑意更盛。
不管他和小扁豆今后还会有多少孩子,孩子们和他们的娘亲永远都是他的宝贝蛋儿。
而此时兰州城郊外,他们夫妻的小福星宝贝蛋儿正坐在福王殿下身前,祖孙二人骑着骏马在还没有长出青草的草场上慢悠悠地溜达。
“曾外祖父,福星还想像方才那样飞起来,不喜欢这样慢吞吞的。”小福星显然只喜欢骑快马,转过身仰着小脸有些不满地看着福王殿下。
福王笑道:“咱们方才跑得太快了,得等一等你外曾祖父和筇筇,他们的马不行骑术又太差,待会儿找不见咱们会哭鼻子的。”
“是哦,外曾祖父骑马最慢了!”小姑娘嘟起小嘴:“还有,纸鸢都在筇筇舅手里,他们不在我放什么呀。”
别看小福星才三岁半,“曾外祖父”和“外曾祖父”一直区别得非常清楚。
福王殿下是她爹爹霍小王爷的外祖父,所以是福星的曾外祖父。
承恩侯是她娘亲霍小王妃的祖父,所以是福星的外曾祖父。
虽然他们俩每日都陪着她玩,对她都一样疼爱,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两个称呼搞混过。
见小福星和他一起嫌弃承恩侯的骑术,福王有些哭笑不得。
小小丫头果然是臭小子和小丫头的女儿,完全继承了她爹臭屁的性格和她娘的伶牙俐齿。
承恩侯的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小小丫头年纪太小还根本不会骑马,怎的就学会嫌弃人了?
福王殿下浑然不觉人家小福星其实就是跟他现学的,是他自己先说人家承恩侯马不行骑术又差,而且人家小福星说的是外曾祖父骑马最慢,可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不过他有些头痛这个执拗的小姑娘倒是真的,别人踏青都得等到清明前后,春暖花开风和日丽,各种各样漂亮的纸鸢在空中飘啊飘,甭提多美了。
如今虽然不像冬日那般寒风冷冽,可西北春天的风也是出了名的大,真遇到大风天儿,那轻薄的纸鸢能耐得住吹几下?
然而不管是他还是承恩侯,亦或是十二三岁的筇筇舅,他们谁也不忍心拒绝这个雪团儿一样的漂亮小姑娘。
她昨日提出来要放纸鸢,他们仨便一人亲手扎了一个纸鸢,今日用过早饭便带着宝贝蛋儿出了城。
到了约定的地点后福王拉住马缰,坐在马背上和小姑娘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的话,才听见后面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小福星站起来抱着福王的脖颈往后看,就见两匹骏马远远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马背上的人正是承恩侯和她的筇筇舅。
她激动地挥舞着小手大声喊道:“外曾祖父、筇筇舅,你们俩倒是快点儿呀——”
然而,承恩侯是一辈子都不曾骑过快马的人,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用了好一阵才来到了福王他们身旁。
福王撇着嘴道:“裴老头儿,你的性子可真是够慢的,得亏咱们筇筇还愿意陪着你。”
承恩侯瞪了他一眼:“福老头儿,也不瞅瞅自个儿多大年纪的人了,瞎逞能!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福王虽然一口一个“老裴”,承恩侯还是不太敢造次,都尊称他为“王爷”。
这两年在大西北两人朝夕相伴,哪里还有从前那些顾忌,福王唤他“裴老头儿”,他索性以“福老头儿”呼之。
他还真不是顾忌“宇文”乃是国姓不好直呼,纯粹就是嫌弃“宇文”是两个字浪费口舌,不及“福老头儿”来得简便。
窦华筇对两人每日必然上演很多次的斗嘴早就习惯得不行,自顾着翻身下马把手里的纸鸢举到小福星面前:“福星,快下来筇筇舅教你放纸鸢。”
“好呀!”小福星欢呼了一声,整个挂在福王身上娇声道:“曾外祖父抱福星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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