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客栈的一处房间之中,一名五官俊郎,相貌清秀的公子哥,正磨砂这自己的宝剑。
那是一把类似锥形的宝剑,一道长长的血槽,用极北寒铁打造,不用说,只是打一眼就知道那是一把杀人利器。
公子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眉宇之间却有几分女子的阴柔。
大概过惯了拒北城的苦寒的冬日,在这徐州,她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一件貉子皮的灰白披风,一身秋日里的长衫,便可过冬。
那日让叶天从拒北城中逃了,她耿耿于怀,在她看来对不起义父多年来的养育栽培。
这次来徐州曾家剑冢目的自然是那把即将出世的谪仙剑,不过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能把叶天也给杀了,那就完美了。
“这徐州,冬日里都不见什么寒风,着实没有什么意思。”
化妆后的赵媚有些无趣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子。
敲门声墙漆,赵媚稳了稳心神,放下杯子,走到门前。
“赵公子,在房中闲来无事,特来你房间聊聊天,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
几日的相处,大家也就互相知道了各自的名字。
赵媚换了个男儿名字赵轻木,当然也知道叶天化名叶无名。
“原来是叶公子,我正好沏了一壶茶,进来喝吧。”
叶天雁门后坐在了桌前,不客气的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茶水,动作微微一停,笑着说道。
“赵公子,这茶叶是你自己带来的吧。”
赵媚点了点头。
“轻木公子是拒北城人?”
赵媚瞬间心一沉,脸色却丝毫不变的笑着说道。
“叶公子,何以见得?”
叶天淡淡一笑,举起茶杯说道:“徐州的茶叶大多都是以毛尖,绿叶为主,只有拒北城才会有这种醇厚的茶砖,关键是里面还放了几粒胡椒,这种喝法只有处于极北的拒北城人才会有。”
赵媚一根手指磨砂着杯子,笑着说道:“叶公子,见微知著,真是佩服。”
叶天一脸的平淡:“赵姓本是国姓,赵公子又是出身拒北城,该不会是拒北候府上的人吧。”
赵媚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便笑说道:“叶公子,玩笑了,我怎么会是拒北候府的人?若是,这曾家上下还不得八抬大轿的请着我来这里,也用不着我骑着一匹跛脚的老马来徐州了。”
叶天微笑着说道:“无名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赵公子千里迢迢而来,想必对谪仙剑志在必得。”
赵媚一阵冷笑:“叶公子这话说得,哪个来曾家剑府的人不是奔着这谪仙剑而来的,难不成还是为了再曾家做一个剑奴不成?”
“哈哈哈,赵公子真是只说大实话。”
突然话锋一转,叶天笑着说道:“不过,前几日我见识了这曾家新剑神曾柳泉,此人人称剑神,名不虚传呀,赵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妙,要是最后在曾家做了剑奴,那就不合适了。”
叶天瞥了一眼赵媚,脸色复杂。
淡笑着伸出手,刚要摸一下赵媚那张堪称完美的人皮面具,赵媚脸色一变,直接挡开了叶天的手。
心中几分的揣度,莫非是叶天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他只是一味地试探?
叶天收回手指笑着说道:“我曾经在拒北城见到过一个漂亮姑娘,那人被人收养,从小变为了自家的主人卖命。可是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恨不得把命都拿出去的自己,值不值得那么做?”
“天下大势所趋,赵景炎早就是上一辈的人了,在这个江湖也好,庙堂也罢,早就没了他的位置。”
骤然,赵媚的面容狰狞起来,纤纤手掌狠狠抓住了桌沿,全身微微颤抖。
桌面上的茶水荡漾,散发出一阵阵的醇香。
“若是他执意如此,到时候别说别人,就是当朝的三位皇子也会举兵北上,他为众矢之的。别管赵焱的三个儿子打成什么样子,赵景炎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他为了什么,还不是当年的一口气?到最后免不了生灵涂炭,拒北城里的百姓,拒北候府又会剩下多少人。”
“不甘心在北面做狗,到时候怕是连够都做不成了。”
叶天脸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赵媚没有反驳,半晌之后才轻声问道。
“那在叶公子看来,苟延残喘的活着,别人就能给条活路吗?”
叶天点了点头:“的确,就是因为赵景炎没有子嗣,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拒北候府自他之后便没有了传承。”
“历朝历代,也有不少的宦官当权,不过你见哪个宦官真的能颠覆天下的?还不是因为没了那东西,失了后人嘛。”
赵媚深吸一口气:“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不痛不痒。”
此时二人其实只剩下了一层窗户纸而已。
叶天淡淡一笑:“仇,我不比赵景炎的少,但我不会以天下黎民为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