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琴和明湛留下一串钱,人走了。等大同酒楼那老伙计发现,钱串子底下还压着一张行军床的图纸。老伙计不认得字,拿去给他们掌柜的看了。“掌柜,你看看这个!”
本拉力专心地拨拉算盘的掌柜,懒洋洋地瞥一眼:“啥玩意儿啊——”眼睛猛地凝固在那张图纸上,眼珠子恨不能钻进去,嘴巴还保持在“啊”的发音上。“这东西哪里来的?”
“靠海村的秦傻丫和她相公昨天在我们这儿借宿。临走留下了钱和这个图纸。上面还写了两行字,掌柜的,写了啥嘛?”
掌柜的说:“此图纸可令木工照图打造,自行取用。老李啊,这个图纸上画的是一种很方便的折叠床,睡的时候铺开,不睡的时候折叠起来往旁边靠着,很方便。你造两张放在店里,以后晚上就不用睡门板啦。这是人家报恩咧。”
“真的啊?”
老李乐得合不拢嘴。从此之后,行军床开始出现在金滩镇上。很快流行起来。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回到了湛园,洗掉了一身疲劳,秦琴回到自己单人独床的屋子里,总算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觉。次日一早,明湛更衣出门去了。秦琴留在家里,先是调理了一番两个丫鬟,然后把这些天来积压的订单全都发货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五千两的订单,是钱五爷的,她一看乐了,叫来春花道:“春花,去雇个马车。再到隔壁请岑洪杰小哥来帮个忙,我亲自送货!”
春花答应着去了,也就一顿饭功夫,就全都办妥了。见她办事情办得利利索索的,秦琴就很满意。带着药珠和钱五爷要的鬼脸花梨木去了那个小院,钱五爷亲自来开门,看到只有秦琴一个人,微微点头:“辛苦小娘子亲自给我送货。来,请进来坐。”
秦琴进了院子里坐下,钱五爷命人把东西先带进去,自己拿出银票交割,边数银票,边说:“恭喜你家大公子哇。”
秦琴忙道谢:“不敢当,不敢当。钱五爷消息真灵通,区区小儿学业,倒让您费心留神了。”
钱五爷笑道:“小三元可不是区区小儿学业。小娘子您过谦了。论理,如今您已是小三元的秀才郎的娘亲,很多事情不必要亲自动手。为了照顾我这个怪老头儿,倒是还得麻烦你送货上门,真是对不住。”
迄今为止,秦琴都不知道钱五爷这家人到底什么来历,只听明湛说过,这边主人身体不好,一年到头竟都是用药焙着的,极少见生人。所以不论情况如何,一定要亲自送货。听了钱五爷跟自己客气,秦琴微笑着含含糊糊道:“五爷客气了。”
她拿出一包灵芝王,说:“五爷,这是我家阿湛捎给您的。日后您有需要,我们再捡大分量的送来。”
钱五爷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说:“好。好。我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不送您了。您请回……过一个月之后,我要三斤上好的灵芝王,每一朵都要拇指大小就行,太大的药效散了了,不要。您能送来么?”
秦琴一想,却是有些为难,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带一些过来了……我打算毛遂自荐去建桥。如果顺利选上的话,一个月之后我不一定有空回村子里。”
钱五爷吃了一惊,道:“建桥?阿湛还有这本事?”
钱五爷的反应也属正常,全在秦琴意料中。她也不急着解释,只是含笑点头,说:“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家里还有一些,我这就回去取了送过来?”
钱五爷道:“也只好这样了。”
既然计划不如变化快,秦琴少不免多跑了一趟。这一天别的事也用不着干了,等她回来之后,明湛已先一步到家了。一跟秦琴见面就说:“傻丫,你帮我收拾好行李,我明天一大早就动身。”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琴二话不说就点了头。晚饭,草草吃了一些,她就叫了春花春柳进屋,给明湛收拾行李。要走两个月,行李着实不少,除了必要的衣服银两之外,秦琴把几条生存丝巾放了进去。春柳好奇地问:“夫人,这帕子怎么看起来忒奇怪?”
秦琴道:“这叫生存丝巾。”
春柳笑道:“夫人开玩笑了,丝绸,锦缎我们都见过不少呀,没有这么粗糙的手感的。看起来倒像个精细些的渔网……”秦琴也笑,说:“没想到我们家春柳还蛮有见识。没错,就跟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这生存丝巾也不是蚕丝做的……说是跟渔网那样的料子,倒也差不离。”
“别看它平平无奇的样子,实际上用处可大了。小到可以防风挡沙,遮太阳防止蚊叮虫咬;大到遇到意外的时候,能权充固定绑带和止血带,三条丝巾连成绳子,比临时割树皮搓的绳子要好使得多……”聊起过去的专业,秦琴可就不困了,春柳被她绕得一顿眼睛发晕,忙道:“夫人夫人,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被绕晕了,可这个那个,不是应该是爷们考虑的事儿么?听闻湛爷是要在各地书院官学发放巡检膏火米粮,跟读书人打交道,怎么弄得跟跑深山老林里寻仙问药似的……”门口处,响起了明湛愉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