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德郡张有的私宅,张有和儿子张世珍坐着聊天,就像是市井中的一对父子,抽着水烟,满口荤段子,这爷俩算是把喜德郡所有的寡妇门都摸清楚了。
可是,村头王寡妇都不能让张世珍快乐了,他深深地吸着水烟,一脸愤怒。
张有喝了口水,道:“怎么?把太子爷恨上了。”
张世珍咬牙道:“不恨,我就是恨你不是皇帝,恨我爷爷不是皇帝,恨我太爷爷,恨我祖宗不是皇帝,否则,也不会我刚调教好的七个极品,就成了他的人。但是我倒是挺佩服这太子的,我以为我妈带的兵挺厉害的,结果被人家两千人打了个底儿朝天。看来他在鬼方杀了个对穿的事情是真的。天下人都说这太子是个软弱无能的人,看来,皇帝被他骗了!”
张有乐呵道:“行了,太子不是孬种的事情,天下都已经知道了,至于太子爷想骗谁,你可别瞎说,你我父子二人要识时务,这天上来的人啊,不是你我对付得了的,人家来,好好伺候就行了,天大的事情,推给咱们的大都督芈华!如果你真的有雄心壮志,真的要和这个太子对着干,就得找一个本事和他差不多的人,大皇子徐傲天就不错,可是你得押对宝,如果徐傲天斗不过太子,你死的比徐傲天更惨。”
张世珍吐出一口烟雾,陷入了沉思。
张有说道:“为父让你去正一教,就是为了让你学一些本事,改变一下咱们家的门庭,如果你真的要把太子当对手,正一教就不适合你,那是修心的地方,你自己出城去学本事吧!”
张世珍道:“爹,我想出去闯闯,混个名堂!”
张有拍拍手,道:“多带黄金少带白银,暗藏珠宝!”
张世珍倒也不矫情,话说完,便带了好多东西,牵马出城,在出城的时候,他看到了太子的狼牙军,看到有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士兵,非常不合群地背着一把看起来很重的刀,提着一根木棍,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张世珍走上前去,道:“原来狼牙也不是铁板一块儿,也有你这么不被待见的兵。”
卫青看向张世珍,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去研究自己的玩意儿,道:“他们不是不待见我,是我怎么都做不好。”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我现在需要一个拎包的,你可以跟我走,跟我走,不会危险,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给你很多的钱!”
卫青道:“我的长官说,我是狼牙大队的第一万五千二百个士兵,有五千二百人牺牲了,我是在替他们活!”
他们两个在交流的时候,狼牙的战士们一直在看着,听到卫青这话,大家看向他的眼神才充满了善意。
张世珍被气到了,提起马鞭就要打人,正在一边研究刀的王二帅冷然道:“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这气场,谁不害怕?
张世珍再不敢掰扯,饶了个路,远远避开了这些狼牙的人,他们太吓人了。
张世珍走后,几个狼牙的人靠上前,将自己包里藏着的好吃的行军粮给了他,终于有一个内家功的高手告诉他,道:“人能拿多重的东西,全靠运的那口气,力从地起,而气从丹田起,我教你几个呼吸吐纳的方法。”
“你光练这几招有什么意思呀?我教你几个厉害的……什么?太子爷教的?那可得好好练,我原来没劲儿的时候,都是吃蛇胆,西南地区到处都是蛇,以后蛇胆我帮你抓!记住了,咱们狼牙最大的仇人不是鬼方人,是蛇!”
卫青问道:“为什么不是鬼方人?”
“因为,鬼方人杀了咱们的人,咱们也杀了鬼方人,而蛇,是无缘无故主动攻击我们的东西。以后蛇要是主动攻击你,杀了就好,不用怕。”
卫青道:“可蛇有灵性啊!”
狼牙的战士说道:“太子爷说,兵锋所指,鬼神辟易,咱们狼牙杀气重,什么都不怕!”
卫青只点点头而已,可是大家都知道,他都听进去了。
章明岳开始很不理解太子爷为什么要亲手教这个卫青,一个孬种软蛋,可是这几天,他也发现了这个卫青是个狠人,因为这小子练太子爷教他的八个动作,除了吃饭睡觉,是整天整天地练。
战士们都知道这是太子爷教的本事,狼牙的战士们都在练,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坚持的。
看了这好些天,章明岳忽然发现,这刀法的八个基本功是真的可怕,他脑子里想过好多次自己和卫青对战的画面,他发现自己的每一次进攻,这八个基本功都可以阻挡,而且阻挡之后,还可以用任何一招进攻。
章明岳特别想让全军都学这八个基本功,但是太子爷不发话,他也不敢啊!
——
徐林准备走了,南宫涟前来相送,口中吟诵的是徐林写:“长亭外古道边。”
武阳尚武,可和平久了,就喜欢文学,所谓乱世屯兵,盛世修书,这就是。
徐林的这首诗才刚一写出,便传遍了天下,临走的这几天,不知道大家怎么知道的他给青鲤画了一副画像,市场价格已经达到了两千万斤黄金,这是一个郡一年的财政收入。
南宫涟道:“公主一颗男儿心,却身为女子,而您身为男儿身,心思却如此细腻,否则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细腻点儿好,细腻点讨姑娘喜欢,春节时,就满十六岁了,到了成婚的年纪,那礼部侍郎家的陈姗姗不错呢。皇后看过她的骨,是冰玉体质,千年难得一见,若不是公主早早张罗给你定了娃娃亲,这姑娘就被你父皇纳了妾了!”
徐林失笑道:“真不要脸,陈姗姗才十四吧?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欠这礼部尚书教育教育了,冰玉体质就冰玉体质吧,缘分这东西,不好说。”
南宫涟看着徐林的面容满是怜爱,道:“当长辈的,总是希望孩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看到殿下的样子,奴婢真的开心,就是希望皇帝不昏聩,能让您放手去干,将那鬼方一族夷为平地。”
徐林下意识地看了看西边,道:“所以,大前提是皇帝不昏聩,姑姑,我命人将我们在鬼方作战的卷宗誊抄了一份,给您看看,或许对您练兵有用。”
南宫涟极为惊喜,道:“有了这部兵书,有了喜德郡这十万兵,他芈华再别想掀起什么风浪。”
徐林却有些忧愁,挺麻烦的一件事情,如果南宫涟全力支持西南战区的设想,有这十万兵马,真是一个强大的助力,而他支持不支持,还得看母后支持不支持。
徐林要了喜德郡全城粮草,派一千狼牙战士送回朔方城,并给九龙道再发信息,朔方城有粮,可保他们这个冬天饿不死。
不管母后支持不支持,他的计划还是要继续下去,先把九龙道变成空城再说。
自己如此抽九龙道的人,那些把九龙道二十年的粮食弄没的人,该着急了吧?没有了人,他们压榨谁?
马车内,徐林闭目养神,夜莺有些着急,道:“爷,端木瑞是个高手啊,我也听说过这个人,狼牙战士只剩下了一千,可怎么打啊!”
马车的窗帘是开的,章明岳提刀并行,听到夜莺的话,回应道:“一千?就算是一百人,在武阳境内,都没有人留得住咱们。”
徐林皱眉道:“行了,别吹牛逼了,再来一个鬼方魔女那样的高手,你给我扛一个试试?你们都把格局打开,怎么就一千了?龙鳞带的那五千人不是人吗?他是牵了五千头猪吗?”
章明岳大声道:“他们?我不信!”
夜莺道:“我也不信!”
青鲤小声道:“我也不信!”
徐林也不好回答他们,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龙鳞带的五千兵马,看上去确实挺平平无奇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水准,得打一仗来检验,这五千兵马,无论如何也得给自己留下三千人才行啊。西南地区的人适应能力是一流的,未来若是打丛林战,打水战,自己用得到他们。
走出了喜德郡的地界,地势变得不平坦,徐林找了一个当地的百姓为导游,给自己讲解这里的地势,“咱们烽火道啊,地势主要分开两片,西北边呢,地势以高平为主,可是一过了九猴岭,地势就复杂了,崇山峻岭,有峨眉山,有青羊山,有仙女峰,太子爷,您往前看,那便是九猴岭了,过了悬崖,往下走,先是一片竹海,后面就是黄龙观,过了黄龙观,就是烽火道的中心,烽火郡了。”
徐林对照着地图,听着老者的讲解,首先找到了峨眉山的位置,这个熟悉的山名,真是一个美丽的巧合啊。
“多谢老丈指路,青鲤,那些钱财给老丈!”
“不必了,不必了,能为太子爷指路,老头三生有幸,祖上积德了。”
徐林问道:“烽火道的生活过得还好吧?”
“好,风调雨顺,有吃有喝,多亏了太子爷庇佑,若不是太子爷把鬼方人挡了回去,他们长驱直入,哪里还有这好日子过?”
徐林又问:“若是搬家,可愿意?”
老丈道:“那要看是为什么搬家。”
“当然是为了打鬼方人!”
“那不搬,老朽虽然年迈,可手里的柴刀拼了老命也得在鬼方人身上开一个口子。”
徐林问:“烽火道的百姓喜战?”
“倒也不是,我的三个儿子都在西部军当兵,夏天的那一战,死了两个,老朽和鬼方人的大仇不共戴天。”
徐林这才反应过来,沿途路过的村落,家中多是妇女,总是听说那些仁人志士心系天下,以死明志,史册上流芳千古,可上战场的,都是百姓,都是百姓的孩子,谁会记得他们?
送走了老头,徐林带人到了九猴岭,靠近一个悬崖,悬崖的另一侧,便是峨眉山,悬崖之间由十二条钢索搭成,下面便是涛涛的河水,有点儿泸定桥的风采。
看着那在山风中飘摇的铁索,徐林道:“这倒是一座天堑,鬼方人要是打过来,这个桥就不好过。”
徐林刚嘀咕完,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十二条钢索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