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里堂面积不小,但角落未置冰,此时正是烈日高照的时候,不由得有些闷热。
唐美清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掀开,拿出一瓯粉蒸排骨、一瓯酱香鸡排和一瓯鸡肉丸子,另一个食盒里是一瓯野菜青团、一瓯金丝野菜羹以及榆钱饭。香味俱全,这些菜盛来的过程中有些凉了,但天气炎热也不要紧,最后一个食盒里是两琉璃瓶黎檬果茶。
“哇!这么多的菜肴,大多都是我没见过的花样儿,唐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快给我尝尝这冰饮子。”顾昭有些迫不及待,之前在府外他就对这个黎檬冰饮十分好奇,听得喉咙干渴,这下总算能喝到了。
唐美清取了茉莉花茶味的黎檬冰饮,给祁琎和顾昭盛上,顾昭急匆匆端起杯子,先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大口将杯中的冰饮一口灌入,喝完后十分满意地发出一声赞叹声。
“这黎檬饮子我还是第一喝,入口初为酸爽,回味甘甜,又有茉莉花茶的韵味,冰冰凉凉,酸甜可口,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顾昭又连连喝了好几杯,吃了不少酱香鸡排和排骨,用那酱香鸡排的汤汁混合着榆钱饭吃,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夸。
“顾公子过奖了。”有人夸赞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唐美清自然是高兴的,见他吃得着急,嘴边沾了不少油腻酱汁,像个贪食的小孩一样。
又见坐在上位的祁琎细嚼慢咽,吃相斯文,十分赏心悦目,坐着的时候腰背如松,一只扶碗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那扳指估计带了有些年头了,被磨得水滑透亮,衬得他手背肌肤如瓷。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唐美清在心中感概,多么俊俏的美男子啊,可惜长了张嘴!
正吃得高兴,外头有人急匆匆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王爷王爷!西南边又发现了一具被压死的尸体!!”
来人正是金陵城的吴捕头,他七尺来高,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壮实得几乎能将那一身官服都胀开,大步走过来时的模样像个东北大棕熊。
祁琎夹了一块排骨,问道:“仵作可来了?”
吴捕头低头拱手,“来了来了,正在后面验尸呢。自从那陈御使被房梁砸死之后,这几天,每日都能发现被砸死的尸体,这也太巧了……”
随风不禁有些担忧,连续出了好几个人命案,外头还有人造谣说这是龙翻身。老皇帝欲将国都迁到金陵,首先派了主子来南下,监抚军民,主子这次来到金陵,是为了给迁都打前战做准备。这一二连三玄乎的命案让有心的人造谣说是金陵地下的真龙翻身不满秦王,动了怒,这才出了奇怪玄乎的命,这是在警告秦王心思不正,有意窃居王位啊!
这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谁?没有丝毫线索,查也查不明白,人命案没有解决,人也查不到,急得吴捕头团团转。
“不巧,是有人蓄意而为,那陈御使不是砸死的。”祁琎眼似寒潭眉如峰,不紧不慢道:“传仵作来。”
“是。”吴捕头对这位年轻的秦王其实心有不服,他一来,金陵就闹这等麻烦事,若此案破不了,不仅他的名誉会被人质疑,且若闹大了传到上面去,他的官职也不保。但目前这些人命案闹得蹊跷,以他的本领也不足以解开其中的玄乎,只得灰溜溜听话退下。
“表兄,这位陈御使死得有蹊跷?”
“嗯,他可不是被砸死的。”
顾昭闻言一怔,啃排骨的动作都放慢了,正疑惑着,仵作来了。
来的仵作是十分有经验的老仵作,上前跪下就报:“禀告秦王,卑职检查过了,这位陈御使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子时与丑时之间,由于尸体已经腐烂了不少,卑职无法精准确定是在哪一个具体时辰。”八壹中文網
吴捕头摸着胡子道:“这陈御使可真倒霉,才来金陵一个多月呢,就在半夜里睡觉被砸死了,啧啧。”
祁琎语气淡淡,讽道:“你说他是被砸死的,可仵作验出死亡时间为半夜,谁会半夜穿着官服睡觉?”
“噢!是噢!我还瞧见他胸口补子上绣的紫鸳鸯呢!”顾昭回过神来,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祁琎一点他就明白了。
“你还检验出什么了?”
仵作继续道:“我适才仔细检查了陈御使的脑壳,发现有一个奇怪的点,陈御使若是在睡梦中被活活砸死,伤口边缘应当会有充血痕迹。可他裂开的头颅边缘和颈椎附近并没有血瘀……”
“嗯,他应该是早就死了,尸体被人摆上塌的。”祁琎夹了一个鸡肉丸子,一口咬开,心想着这丸子口感极好有弹性。
一旁的唐美清越听越错愕,这是在回顾凶杀现场吗!也太硬核了吧!而且为什么秦王听了后还能有胃口一边吃得贼香一边分析得条条有理啊!不要这么变态好不好!
“原来不是龙……”翻身啊……吴捕头自知失言,急忙止住,听秦王分析得十分有理,问道:“那秦王打算如何破这案子?既然是人为,这案子若是不早破,过不了几天肯定又会出人命的。”
一桌子菜肴吃得差不多了,黎檬果茶也喝得见了底,青瓷盘中只剩最后一颗鸡肉丸子,顾昭吃得意犹未尽,伸手去夹,筷子却被人半路截胡。他一抬头,拿着那玉筷的主人微微一笑,速度极快地夹走了最后一颗鸡肉丸子。
“……”这般幼稚的行为让顾昭有些无语,在心中呐喊着:表兄你怎么这样!你下午不是还一副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的倔强模样吗,怎么现在吃得比我还多!
抢到最后一颗鸡肉丸子,吃饱喝足,又见到顾昭憋屈的模样,祁琎只觉得神清气爽,这几日查案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心情转好,玉筷一放,清脆一声响儿,道:“吴捕头,带兵去守着衙门,从今晚后,再不会有认被砸死。”
吴捕头听到他这般自负的话,有些不信,带兵去衙门作甚,莫非衙门今晚要死人?他抬头见祁琎眉梢眼底透露着他看不懂的高深,其中隐隐还有些戾气在其中,莫名他就被吓得一激灵,急忙弯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