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美清面前的是一个数米高的飞行木鸢,商贩说乘上这木鸢可以飞上夜空,俯瞰杭州夜景。
她打量了下,这木鸢不就相当于热气球嘛,不过最上面的不是气球,而是放大数倍的巨型孔明灯。
付过银子,祁琎领着她登上木鸢,她站在木鸢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稳,心中害怕要是这孔明灯灭了的话,那岂不是要摔死…
不过木鸢之内还有专业商贩驾驶着,且他看到祁琎沉稳的眼神时,心中的那点儿害怕就烟消云散了。
剩余一点儿夕阳消失在边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这夜空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光却将整个杭州照得恍如白昼。另一名商贩在塔下放开绳子,木鸢承载着他们往上方缓缓飞。
“哇…”她站在木鸢上,能将杭州盛景尽收眼底,街道上人来人往,“月上梢”酒楼台上杂技演得正热闹,湖边男女依偎在树下,亲昵不已。
祁琎扯过她往自己怀中拉,问:“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
她脸上一红,将目光从湖边亲昵男女身上挪开,但祁琎很快也注意到了,挑眉又问:“你在偷看他们亲…”
他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美清用手急忙捂住,不许他继续说。
不比这人厚脸皮,这木鸢上还有人呢,当着旁人面说这个岂不是尴尬。
还好那架势木鸢的商贩是个自然熟性子,很快将话题移开了,他看到唐美清十分高兴的模样,心中得意,“小娘这是第一次乘坐这木鸢吧?”
唐美清点了点头,“是啊,这杭州夜景可真美。”
忽而感觉手心痒痒,她抬眸,她的手还捂着祁琎的嘴巴呢,他这登徒子,竟然偷偷地舔舐她的手掌心!
她脸色涨红,美目怒瞪了他一眼,欲将手放下又被他抓住放在自己怀中暖着。
她没有继续挣扎,而是想到什么,趁势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肩膀小声又郑重道:“祁琎,谢谢你。”
见他挑眉,意思是“谢我什么?”,她抿了抿唇,又解释:“谢谢你带我来看这杭州景色,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祁琎还没有回,只听商贩继续道:“小娘子,这杭州夜景向来热闹,你和你夫君若是再晚几个月等到七夕那天来,会更加热闹呢!”
“到时候,不仅夜空会放孔明灯,湖中还会放灯花,再坐这木鸢飞上空中,能俯视无数少女少郎向天上神仙牛郎织女乞巧呢!”
“牛郎织女呀!”这个她懂。
那商贩是个话痨,见唐美清十分捧他的场,来了兴致便要给二人讲一段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
“传言那织女到天上后,思念牛郎,整日以泪洗面,后来她祈求的心思感动了喜鹊,喜鹊们在天河之上给牛郎织女搭了座喜鹊桥,两人这才能见上一面……”
“两位客官瞧那下方的拱桥,杭州也有一座喜鹊桥呢。”商贩指着下方,又继续道:“我瞧着二位客官十分般配,这不正和牛郎织女一般…”
“我才不是织女呢。”商贩的话被唐美清打断。
她竖起眉头,“我倒听过一个不同版本的牛郎织女故事。”
“哦?不知小娘子的故事是?”
这牛郎的品性她向来不喜欢,便直接将她所听到黑化版本故事说了出来:
“牛郎是因为偷了那织女的衣服,将她困在家中做了夫妻,可怜那织女被囚在四方屋子里整日辛苦劳作。后来她有幸重回到天上,临走前恢复了仙力,将那囚她的牛郎剥下皮,挂在天上喜鹊桥之上,用来警示天下所有男子。”
“啊这!”商贩从未听这般鲜血淋漓的故事,一时之间错愕不已,瞪大眼睛看着唐美清,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柔的女子,嘴里居然能讲出这般恐怖的故事。
商贩虚笑了几声,对着祁琎道:“你家小娘子心思…咳咳…还真是别致,郎君也不管管?”
原以为祁琎听了这话会斥责这小娘子几句,叫她安分些,哪知道他听了还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同意道:
“说得好,牛郎织女的故事不过是些酸腐文人编出来的罢了。”他低眸看了看身侧的她,“原先的故事我听着无聊,你说的倒有趣些。”
“牛郎那等无能只会偷女子衣服的人,若不用那等下作法子,如何能娶得了天上的仙女。”
这商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唐美清对祁琎说的话也有些惊讶,抬头看他。他微低下头来,靠在她的肩膀上,唇在她耳边轻语:“男子可以不择手段,但不能下作。我若欢喜爱慕一女子,定让她心甘情愿与我为伴…”
他的嘴张张合合,热气吐在她小巧耳廓上,她不由顿了顿。
刚想说什么回应,这飞行木鸢忽然之间左右摇摆不定起来,她一个没站稳,差点垂首跌落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木鸢边缘。
“发生什么事了?”祁琎拉住她的手,沉声问。
“客官,我也不知…”商贩也慌乱起来,平日这木鸢驾驶起来十分平稳,现在却像脱了缰的野狗,不管他怎么掌控都控制不住。
“唰唰——”一支暗箭擦过。
她注意到,急忙提醒:“祁琎,有人在底下朝着我们这射箭!”
话刚脱口,好几支暗箭又再度射来,其中有几支直直朝着孔明灯射来,那箭端尖锐,若是射中孔明灯,恐怕会将其直接刺穿孔,到时候木鸢上的几人都将会有生命危险。
还好祁琎被她这一提醒注意到危险,及时抓住了射过来的暗箭。
偏偏这时大风呼啸,孔明灯失了平衡木鸢摇摆得更厉害。
“小心!”
暗箭密密麻麻再度攻来,祁琎飞跃在木鸢边缘旁,身法灵巧,双手又抓住了好几支射过来的箭。
“快将木鸢停下来!”见一旁的商贩慌得发呆,唐美清忍不住大声呵斥他。
“小、小娘子…我这,我控制不住了呀!”
商贩刚入这一行不久,七夕节抢不过那些老师傅的生意,便想着在其余日子赚些零块钱,哪知道却遇到了这等凶险的事,他当即吓得手软腿软,哪里还有力气去操控木鸢。
木鸢在空中跌跌撞撞,眼看着就要撞上湖上假山。
唐美清见祁琎以一人之身躯抵挡暗箭,心下着急,怕他再受伤。她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扶稳木鸢边缘,推开腿发软的商贩,自己站在中央,大声道:
“你教我该如何做!我来!”
商贩跌坐在地上,望见她神情严肃冷静,眉如远山眼似寒潭,生生将那惊慌压制住,通身的英勇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不由叫他心下折服,他呆滞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