髪国
宋向清被地中海的阳光，晒得头昏脑涨。
“市场里凉快，大家这边走啊！”
宋向清和旅行团里的大爷大妈神情麻木。
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导游带进今天的第三个购物行程。
看到中国游客，摆摊的各色洋人来了精神，大声招呼起来。
“你好！你好！”
宋向清拿着手机直播，“大伙儿看看啊，这是髪国的旧货市场。”
“和国内一样啊。”
“今天既然来了，咱们就看看，有没有洋漏。”
宋向清两个月前，突然得到一个系统，【国宝回归】。
系统设定，宋向清每带一件流失海外的国宝回国，就会能得到相应奖励。
这设定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真难。
难就难在，出国需要办签证。
宋向清是个网络主播，收入不稳定，又是自由职业。
属于百分百拒签那部分，为了能出国，只好报了个旅行团。
在煎熬中等了两个多月，才随着老年团一起办下签证。
跟着这群大爷大妈，到了髪国。
进了髪国的博物馆，宋向清才感觉到系统真正觉醒。
当看到那些被八国联军抢去的宝物，系统立刻显示这件物品的来龙去脉。
甚至拍卖市场的参考价都一清二楚。
髪国博物馆里的中国文物，宋向清现在还没有办法弄回国。
但散落在民间的，他就可以靠着系统，努力一把。
直播间里，只有几十个人。
都是宋向清的老粉丝，跟着他云体验法国游。
“这外国也有破烂市场。”
“主播，你到摊位前，给个近景。”
“前面有个洋妞，凑近点。”
宋向清的确往棕色头发的法国女郎方向走。
不过，他看的可不是美女，而是美女面前的摊位。
摊位上零零散散地摆了几十样东西，耳环戒指项链，都是些首饰。
看到宋向清走过来，棕发女郎热情招手。
用充满法国腔调的中文说道：“看看，看看。”
宋向清目光落在一对很有皇家奢华感觉的耳环上。
棕发女郎立刻拿起来，用磕磕绊绊的中文介绍。
“法国，皇后的，玛丽安。”
宋向清接过耳环，系统立刻给出提示。
物品：耳环。
详情：义乌
以下省略。
系统甚至都不屑于给出更多鉴定。
连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看出来。
“这是义乌产的吧。”
“madeinchina。”
“这外国妞，也拿义乌小商品当古董卖。”
看宋向清脸色不对，棕发女郎也知道骗不过，连忙示意他自己看。
宋向清一个一个拿起来看，系统也如实一个个给评价。
“义乌。”
“义乌。”
“义乌。”
“越南。”
“墨西哥。”
历史最长的三年。
宋向清无聊地想走，系统红色的箭头，却一直指着摊位。
他只能耐着性子，一个个地检查。
物品：扳指
详情：义乌，塑料。
以下省略。
宋向清把扳指放回去，顺手拿起旁边的簪子。
系统立刻给出了簪子的信息。
物品：翠玉透雕盘龙头簪
详情：慈禧专用，共一对，另一支在某某博物馆。
估价：三千万到四千万。
宋向清愣了！
老佛爷的！
真的是国宝啊！
这么值钱嘛？
京城一套四合院啊。
宋向清迅速平复心头的激动，把簪子放下，又拿起来旁边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看。
看他没有买的意思，棕发女郎立刻拉着他的胳膊热情地说。
“便宜点，讲价。”
宋向清一脸害羞，像是受不了棕发女郎的热情，羞答答地拿起簪子。
“多少钱？”
“一百欧元。”棕发女郎两只手比划。
宋向清像是吓坏了，“太贵！贵！”
“九十！”棕发女郎自己砍价。
“no，no，no。”宋向清连忙摆手。
“你，多少？”
“十欧。”宋向清直接来个骨折价。
棕发女郎直接彪了句法文。
听不懂，但宋向清直觉她是在骂自己，看来价格给得够低了。
一中一法，连比划带猜。
终于，四十欧元成交。
棕发女郎从宋向清手里接过钱，开心给他一个飞吻。
宋向清垂着头，默默把簪子揣进口袋。
直播间里一片吐槽声。
“色迷心窍啊！”
“三百多买个小义乌。”
“法国妞那么好嘛？”
“不是塑料嘛？”
“最多是块玉石。”
“说好的捡洋漏呢。”
“既然当了冤大头，你倒是多和洋妞聊两句啊。”
直播间里的网友基本分成两类。
一类，嫌弃宋向清被人占便宜，另一类，嫌弃宋向清没有占便宜。
宋向清心里自然有主意。
这个旅行团里，有个某某博物馆退休的研究员。
是文博类的专家，鉴宝节目还火热的时候，经常上电视。
进了旅行团后，直播时，网友告诉他。
后面那个被纱巾团的大妈指使拍照的大爷，是文物圈的大人物。
宋向清好不容易才找到蹲在市场角落里的吕云周。
“吕老师。”
“快蹲下，别让她们看见我。”
不堪纱巾团大妈们折磨的吕云周，连忙把宋向清也拽下来。
“吕老师，我刚才捡了个漏，麻烦您给我掌掌眼。”
吕云周皱起眉头。
这些年他见了太多人，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开始捡漏。
掉进一个个的陷阱，最后倾家荡产，甚至负债累累。
吕云周觉得有义务提醒宋向清，不要落入陷阱。
“你们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哪有那么多漏，让你们捡。”
“要脚踏实地的工作。”
“不要心存幻想，妄想一夜暴富，那是不可能的！”
宋向清从兜里把刚到手的簪子掏出来，递到吕云周面前。
刚才还在喋喋不休教育他的吕云周，像被雷劈了一样，张着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簪子。
看来吕云周是认识这个簪子的。
吕云周麻利的从口袋里拿出白手套，戴在手上，双手接过簪子。
直播间里，观众都笑了。
“完了，完了，大师也老了，眼神不好。”
“这破东西，还值得戴手套。”
“吕大师，别把你手套弄脏啦！”
和直播间里的欢乐气氛不同，吕云周的脸色严肃。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沉思许久才开口。
“我可以拍张照嘛？”
“您请便。”
吕云周让宋向清捧着簪子，自己连续拍了十几张，发出去。
看着眼前的簪子，吕云周心里惊涛骇浪，但面上却不显。
“小宋，你这是多少钱收的？”
“四十欧元。”宋向清指着棕发女郎，“她的摊位上。”
看着尽在咫尺的摊位，吕云周后悔不已。
他为什么要去给那群老太太们拍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