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杜暮祯双手抱胸笑着看着我:“我给过你什么?”
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你不要告诉我,你把玉碟上的东西,都刻在了这个玉佩里。”
杜暮祯大笑:“玉佩上的花纹,是我和国师研究出来的,只有我们俩能看得懂。”说着解下我腰间的玉佩,指给我看,“这个杜字是由许多小花纹组成的,若是翻译出来,就是平王这一代所有王室成员的生辰。”
我瞪大眼睛:“这世上还有这样厉害的事!我这回是真的服了你了。”
“所以,你可得好好保护好这个玉佩。”杜暮祯笑道,“这可一点不比你的子桑玉便宜。”
我忙系回去,想到上次就这么简单地把这玉佩给了云无形,还好后来云无形把玉佩还我了,不然可就酿成大祸了,心想到时候让秋茗给我换根牢点的绳子,好好系着,绝不能丢。
“只是那剑客的关系,我觉得你的相府不安全。”杜暮祯换上一副忧虑的神色,“还是得尽快确认他的身份。”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我问。
“老实说,我其实怀疑是五爷。”
“五哥?”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哥十岁时候就痴傻了,怎么可能是五哥?”
“可是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过,你五哥特别讨厌凤歌?而且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杜暮祯推理道,“而且前几天又是你五哥现的凤歌,照理凤歌当密探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叫人现。我今天看五爷翻窗进来,落地竟然连声音都没有,身手可不是一般的好。”
“得了,你连武功都不会的人,在这儿跟我评论人家的武功。”我笑道,“五哥心智如小孩一般,小孩子自然能看得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毕竟他心无杂念。至于翻窗,五哥从小就喜欢翻窗,换了你,翻个十几年。也会练得落地不出声的。”
杜暮祯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推测而已,只是我真希望那剑客就是你五哥,这样我也好放心。”
“不过…如果那个剑客真是我五哥。”我皱眉,“他是为什么要装傻呢?十几年啊,这都十几年了,五哥为什么要装傻?”
“如果你五哥真是那个剑客,背后定又有一个大谜团。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事儿了,每晚凤歌不睡觉我就得陪着她不睡。”杜暮祯苦笑,“但愿下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看看夕阳喝喝酒,红袖添香听听琴,美哉妙哉。”我说着。脑海里已经开始脑补这样的情景了。杜暮祯笑了:“对,就是这样,等我老了以后和我孙子说,孙子啊,你看到屋外那棵树了吗?那是爷爷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种下去的。”
“瞧瞧你这点出息。”我嘲笑他,“你得说,孙子,当年隔壁村儿老王和我抢你奶奶,我把他打趴下了,种了棵树作纪念。就是屋外那棵。”
杜暮祯笑着摇摇头:“打架我可不行,这故事你让何允晟说去。”
我转念一想,何允晟倒还真可能做这种事,不禁笑了起来。
送走了杜暮祯。五哥就来缠着我让我陪他翻花绳。翻花绳,百知录上最受辰国人欢迎的儿童游戏第一名,辰国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会玩,一根绳子。就可以打时间。我小时候也爱翻花绳,五哥每次都在一旁看着我们玩,教他他总学不会。如今不知殷桑落用了什么方法,竟教会了五哥几个简单的步骤。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陪五哥玩儿了,我十岁时,五哥也十岁;可是等我二十岁了,五哥还是十岁。随着年岁长大,我也不再是那个一根翻花绳可以玩半个时辰的小孩儿了,只是近来烦心事颇多,难得能坐下来陪五哥玩玩翻花绳,也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这样,过来,就可以翻出一个星星。”我教了一遍,“五哥你自己来一遍。”
五哥觉得好玩,接过绳子自己开始玩,我看着五哥,他眼神里满是天真烂漫,我却想起杜暮祯说的,五哥也许是装傻,其实他从来就没傻过。可是我怎么瞧五哥都瞧不出破绽来,如果五哥真是装的,那五哥的心思得有多深呢…我想着出神,直到五哥把自己的手都捆在一起了我才回过神来,笑着帮他解开绳子。
“不好玩儿,不玩儿了。”五哥赌气把绳子一丢,跺脚道。
“看这天,也该吃饭了,咱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点心。”我牵起五哥,五哥一听有吃的,立刻兴奋地原地蹦了起来:“那咱们快去!”五哥站起来比我还高许多,却仍然像个小孩子。我也在心里惋惜,若不是当年五哥痴傻了,如今的他一定是天下无双的公子。
我和五哥一路从书房到厨房,路过种着观音柳的后院,突然有个人从屋顶上蹿了过去,因为我家顶上是黑瓦,那人又穿着一身蓝衣服,十分显眼。“有贼?!”我吓了一跳,感觉五哥立刻抓紧了我的手,秋茗这小子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那个蓝衣人看见我们仨,立刻就飞了什么东西过来。
秋茗立刻扑到我前面,我下意识把五哥挡在身后,可是奇怪的是,我只觉得一阵力把我往下一抓,一根匕擦着我的头顶飞过去,我被那力带着摔倒了地上,正好砸在秋茗腿上。我立刻起身去看五哥,五哥却已经不见了,再回头,那蓝衣人也不见了。
东城巷,竹轩。
近来天气燥热,伍墨畏暑,多躺在床上躲阳光,陈立夏也不再坐在火炉旁熬药,只让药熬着,自己远远地坐在伍墨床边,拿一本书看着,炉子不够旺再过去扇一扇。
陈立夏一边看书一边哼哼调子给伍墨听,伍墨非常配合,点着头打着节拍,不过总是唱到一半陈立夏就先笑出声音了,然后伍墨也忍不住笑了,两个人就这么笑笑唱唱能玩一下午。
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陈立夏放下扇子:“有人来了。”
伍墨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把头探出去看是谁。
待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伍墨便道:“李孤宁?”
李微草慢慢走进来,眼睛看着天花板,朝着墙壁鞠了个躬:“陈夫人好。”
“我在这里。”伍墨忍不住笑道,“那是墙。”
李微草忙改了改角度,又走了几步,感到床铺阻止了他继续前进,就抓起一双手来道:“陈大夫,好久不见。”
“喂,抓错了,你抓的我老婆。”陈立夏不满道,“我在这里。”
李微草立刻松开抓着伍墨的手,又抓起另外两只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冒犯了。”
伍墨已忍不住大笑起来,陈立夏却似乎没有笑的心思,皱眉道:“你的眼睛还没好?”
李微草淡淡道:“是了,毕竟眼睛和功力只能选择一个,为了练功,我就只能不要这双眼了。”
陈立夏起身,翻起李微草的眼皮,又搭在他的脉搏上,啧了一声道:“要我说,你逆行经脉,虽说在某种程度上能保住你的功力,但这只是暂时的,谁知道过个十几年,你又武功全失,而且还瞎了。”
“不打紧,我没打算活那么久。”李微草微笑道,“而且这六年来,我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生活。”
“我第一次见到有你看得这么开的,在来找立夏看病的人里。”伍墨道。
“若不是陈大夫用金针救我,我恐怕连命也没有了,陈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恩人还能有什么要求呢?”李微草道。
“我也不是自愿要救你的,还不是杜暮祯用陈家旧案的案底威胁我?”陈立夏叹了口气,“我救你也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不必把我看得这么高尚。你来找我做什么?”
“请你去御文王府看看小王爷的情况。”
“去看小王爷?我前儿才从相爷那儿回来,小王爷还能怎么样。”陈立夏不解道,“小王爷这病,太难治,除了血浮屠,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正是了,小王爷这病,可能已经给治好了。”
“你说什么?”陈立夏的声音充满着疑惑,“谁、谁用了血浮屠?”
“我们上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有些推测,御文王可能用了血浮屠。”李微草也不打算和陈立夏多说,陈立夏这种江湖人,朝廷里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本来早该从荒涂来戊城的密折迟迟没来,国师就觉得是荒涂出了什么事情,荒涂是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城,又乱,若是用荒涂作为血浮屠的工具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如今没有证据,国师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陈立夏挑挑眉:“血浮屠…血浮屠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就像辰国的画中仙秘术。”李微草笑道,“关于这个,二位想必是深有感触。”
陈立夏咽了口口水:“不能更有感触了。”
“请陈大夫尽早去王府,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李微草笑得人蓄无害,却让陈立夏有些胆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