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本意,就没打算和公孙瓒之间彻底决裂。
采取了沮授的计划后,他是打算三管齐下,一边派出颜良、文丑、麴义三将,屯兵于三郡边界,防止公孙瓒狗急跳墙。
另一方面,便是使用拖延战术,让公孙瓒自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无可奈何,久而久之,除退兵一途之外,则再无其他!
当然,为了防止公孙瓒咽不下这口气,选择和自己火并,沮授给袁绍的最后一手计划,就是通过撺掇盘旋在青州范围内的黄巾军兴兵北上,截断公孙瓒后路!
逼得他不得不退军!
这三步计划,说的上是天衣无缝。
甚至到目前为止,完成的都非常完美!
公孙瓒遣使来和谈,也都在沮授的计算之中。
尤其还是公孙越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使者,袁绍甚至不用请帐下的一堆谋臣来应对,自己按照沮授早已演练过的话术,就把他给忽悠瘸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公孙越直到出城数十里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袁绍原以为公孙越还会再度回来,自己也准备了另外一套说辞应对他。
没想到过了几天,公孙越都不曾回来。
“哈哈,看来我那伯珪兄也是识人不明啊,竟然派出这等草包作为使臣,活该他这次功亏一篑,无功而返啊!”
沮授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朝着袁绍笑道:“互相扯皮了一会后,他公孙瓒没好处拿了,自然也就只有退军一条路可走了,他已经失去了先机,即使此次撺掇青州黄巾截断他后路不成,他也无力回天了!”
“毕竟,公孙瓒犯了兵家大忌,秋收不远,他率部远征,且不说右北平郡的存粮够他消耗多久,光是这一来一回,就足以错过秋收的最佳时节!”
“留给他公孙瓒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沮授的分析,袁绍哈哈大笑:“公孙瓒此等人物,勇则勇矣,若论谋略,差公与远矣!”
“主公谬赞了,若非公孙瓒眼红冀州,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处境!”
“主公,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公孙瓒?”
见主臣二人相谈甚欢,郭图忍不住插嘴道。
得意吧你们就,现在公孙瓒的弟弟可是死在了冀州境内,以公孙瓒的性子,哪有那么容易收场的!
袁绍摸着短须道:“自当是按照公与之计,等到公孙瓒败退右北平,我等整顿冀州上下,东征青州,将青州纳入我们的地盘,吸收青州黄巾为战力,此消彼长,便能在这大河之北站稳脚跟了!”
郭图欲言又止,袁绍不愿道:“公则,有何话要说?但说无妨嘛!”
郭图站起来拱了拱手:“在下怕说的话惹主公不愿,故迟疑了!”
“哦?我袁绍岂是那般小气之人,你大可直言嘛!”
“诺!”
郭图挑衅地看了看沮授,然而沮授丝毫没把他当一回事。
郭图气急,内心冷哼一声,这才开口道:“以在下愚见,公孙瓒此次颗粒无收,陷入两难处境,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大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呵呵,果真愚见,主公,在下料定,以公孙瓒军队存粮,哪怕青州那边没能事成,也撑不过五天,必然退兵,拿什么卷土重来?”
对于沮授的话,袁绍还在点头,郭图却不以为然道:“未必,公孙瓒此人能威震北地,靠的就是敢打敢拼,青州黄巾即使能拖累他的脚步,但以在下之见,很可能事与愿违,若是公孙瓒以战养战,胜负如何,犹未可知啊!”
“公则,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主公!”郭图一急。
“好了,你今天难道没事干了吗?我还要向公与讨教兵法韬略,你且下去吧!”
郭图内心不忿,但也只能称诺。
但走出屋子的时候,脸上冷冷一笑:“沮公与,我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好了,公则也是为我大计考虑,公与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沮授一笑:“主公宽心,在下必不让主公难做!”
“那就好,现如今,公孙瓒那边已经不成气候,剩下的,就是要看韩猛、高览二人,能否带来喜讯了,潘凤不除,我心难安,那壶关险地,更是非拿不可啊!”
提到潘凤,沮授眼皮也是微微一跳。
高览率先锋部队前去追赶,也已经有数日工夫了,韩猛也已率大军开拔,不知现况如何!
……
“元皓先生,此间已过毛城,进入了并州地界,再有半日脚程,便能抵达潞县了,以在下之见,不如进入潞县休整一番如何?”
潘凤打马来到马车旁询问道。
连日赶路,潘凤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是重伤未愈,又加心力交瘁所导致,若非他身体素质过人,又兼强横内功加身,早就支撑不住了。
马车帘子掀开,田丰来到车头,望着远方,一时茫然。
韩馥非明主,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至于几次三番地拒绝韩馥的邀请。
原本,他倒也看好四世三公的袁绍,但此次袁绍夺冀州虽易,但在田丰分析这次取冀州的整体过程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袁绍,非明主也!
撺掇韩馥拥护刘虞称帝,为不忠!
邀公孙瓒共谋冀州,后背信,是为不义!
入主邺城后,容不得韩馥老臣闵纯、耿武、李历等人,是为不仁!
田丰自小,便是光明磊落,若他为袁绍帐下谋士,大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大可以正和,以奇胜,兵锋所指,韩馥莫敢不降,好过用袁氏的名义强压韩馥。
如今,连韩馥嫡子都险先丧命于小人之手,献出冀州的韩馥,又岂会有好下场?
田丰在知道袁绍行径之后,就不打算出仕辅助袁绍了,这不是他理想中的明主。
而原史中,田丰初时也未像沮授等人直接投诚,而是在袁绍一番礼贤下士后,才不得不出山襄助
可与他初时的想法一样,袁绍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
自己辛辛苦苦请出山的大才,冷落在旁,最终让田丰被他所杀!
田丰长叹了一口气,刘备贤名,他早有耳闻,故此番潘凤相邀,田丰没有迟疑地带上了家小一同与他迁往并州。
但百闻不如一见,田丰在未真正见到刘备之前,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是跟袁绍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
“先生何故叹息,可是某说错了话?”
田丰摇了摇头:“无双将军误会了,在下只是心有所感,故此长叹!”
“对了,将军刚刚说什么?”
“哦,我是说,再有半日脚程,就到潞县了,我们要不要休整一日再启程?”
田丰摇了摇头:“若我为袁本初,必不会放任韩馥嫡子逃离冀州,成为刘备今后攻打冀州的筹码,以在下愚见,不可停顿,当加快速度,进入壶关方可歇息!”
潘凤微微皱眉,但经历过当初跟秦耀相处的那段时间之后,潘凤也是一改以往,不再对这些文人看不起了!
这次若非荀谌、郭图这些文人在韩馥面前吹耳旁风,冀州又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被袁绍夺走!
因此,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人困马乏,体力难支,但听完田丰的话后,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下令赶路。
一路没有停顿,跨过潞县,潘凤正安排一群人的家小渡过漳水和浊水交汇处,于后方传来殿后的张郃叫喊声。
“将军,不好了,有追兵!”
“潘凤休走,我奉车骑将军之命,前来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