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玉到底交给了厉鹰什么,除了他们两个无人知晓。
知道李明玉身份后,厉鹰便把他叫到一旁独处了许久。
待二人回来时,厉鹰扫了眼夏静,道:“夏静,你乃明教罪民之子,本该就地诛杀!但本官念你有功,暂且不杀你,便将你押赴京都,由都指挥使大人定夺吧。”
“多谢大人!”夏静闻言当即大喜。
虽然还是没有定论,可起码厉鹰这关他是过了。
就是不晓得,那位传闻中盖世无双的都指挥使,是否能大发善心,给他一条生路。
“啧啧,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人情味了。”秦鹄在一旁感叹不已。
原本他以为像厉鹰这样的人,就是石头心肠。
不成想,他竟真的放过了夏静这个‘明教余孽’。
厉鹰闻言看向秦鹄,只淡淡道:“你在这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秦鹄眨了眨眼,颇有些得意。
别人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神情,厉鹰却是晓得。
因为当初秦鹄执意要查福州锦衣卫的案子时,厉鹰便与秦鹄意见不合。
可现在,他却亲自带人赶到了这里。
秦鹄这是在笑话他呢。
“哼,秦少侠若无事,还是尽早去找你那徒儿吧。”厉鹰冷哼了一声,就要带夏静和李明玉离去。
秦鹄却皱眉道:“不是林如玉通知你来的?”
“本官之所以来这,是因为查到了一个叫刘三金的人。”厉鹰淡淡说:“至于你的徒儿……昨夜逃了几个罪大恶极的江湖流寇,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杀你徒儿泄愤,这会儿……不准已经得手了。”
江湖流寇?
秦鹄更加不解。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再打哑谜。
什么流寇,那不就是鼎剑阁的弟子么?
如今李明玉连相关的证据都给你了,你这又是在往哪扯呢?
至于林如玉,不出意外昨夜他和鼎剑阁等人缠斗时,林如玉应该就已经到了县城,鼎剑阁的人就是长了翅膀也追不上,所以秦鹄并不担心。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秦鹄忽然说道。
正离去的厉鹰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本官驻足与你私谈?”
秦鹄闻言,心里更加惊疑不定了。
厉鹰虽和他不和,可在关键的问题上绝对会放下私怨。
如今却是拒绝和他交流,这根本不符合厉鹰以往的性格。
见厉鹰真的要走,秦鹄脸色有些阴沉起来,低喝道:“你当真要与我比较身份!?”
他是赤焰卫,随时可以行使不低于厉鹰这个钦派特使的职权!
而此言一出,厉鹰终于还是留步了。
过了片许,厉鹰咬牙道:“本官时间有限,还请秦少侠不要说废话。”
“让他们先走吧。”秦鹄此时的语气,竟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可让所有人惊疑的是,厉鹰竟真的发号施令,让其他锦衣卫带着李明玉和夏静先行离开。
彼时的夏静心中惊涛骇浪,确信自己所猜不假。
秦鹄的身份,绝无表面这么简单!
但,这又与他何干呢?
此行到了京都,他自己是生是死都还难料呢……
所有人都走了。
树屋下只剩秦鹄和厉鹰二人。
“说。”厉鹰面若寒霜。
秦鹄却没急着开口,而是转身自顾自的爬上树屋。
哪怕他现在带着伤,行动不便,可他还是坚持爬了上去,还坐到了屋里,两脚踩在外面的枝桠上。
“李明玉给了你什么东西?”秦鹄开门见山。
厉鹰神色如常,“无可奉告。”
“厉鹰,这不是你我置气的时候。”秦鹄上半身在屋内,整张脸在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可其语气就透露着明显的不悦:“福州锦衣卫围杀案,是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所以我有权知道此案一切有关的东西,除非都指挥使亲自撤销这个任务,否则你若隐瞒……”
秦鹄顿了顿,忽而冷笑了一声:“别忘了,你接手的,可是港口爆炸一案!”
“现在……你这是越权!我便是当场将你格杀,也是合理合法!”
这是秦鹄第一次和厉鹰如此严肃的对话。
而厉鹰也终于意识到,秦鹄是真的怒了。
“就凭现在的你,没资格说这个话。”厉鹰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
他虽比不上秦鹄,却也是无比出色的二品高手。
现在秦鹄重伤,真动手……谁杀谁一目了然。
而听到他这话,饶是在气头上的秦鹄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你认真的?”
厉鹰抬头,注视着那阴影处许久,方才叹道:“李明玉给我的,是鼎剑阁买通福州本地官员,勾结外夷走私火器的证据。”
“什么!?”饶是早有猜测,真正听到时,秦鹄还是惊得不轻。
勾结外夷走私火器,这是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大罪!
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照杀不误!
鼎剑阁哪来的胆子干这事?而且以鼎剑阁现在的名望,何须做这种勾当?
“鼎剑阁为何要走私火器?”秦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厉鹰冷笑道:“何须装傻,你不都已经猜到了么?还是说,不敢说出来?”
“他们要……”秦鹄咬牙狠声道:“造反?!”
可不等厉鹰回答,他又马上自己否定了:“不,不对。鼎剑阁没这个实力,也不该有这个胆量!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
“所以呢?”厉鹰面色平淡,没有反驳秦鹄的话,便算是默认。
而看样子,此事他心里早就有数,却还刻意阻挠秦鹄去调查鼎剑阁。
“所以,你为何不让我查鼎剑阁?是怕我把鼎剑阁后面的人,也一块揪出来了么?”秦鹄冷笑问。
而厉鹰回答得非常干脆:“不错。”
咔!
厉鹰回答的瞬间,一杆火枪便从树屋中伸出,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厉鹰的脑袋。
看到那火枪,厉鹰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哪来的火枪?”
秦鹄深吸一口气,不答反问:“回答我,你是不是锦衣卫的叛徒?”
“不是。”厉鹰还是回答得干净利落,还露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戏谑,笑道:“我记得幼时你见了火枪营的人,还满是不屑,说扎实的武艺才是最实在的。怎么,现在你的武艺,不实在了?”
秦鹄的苦笑道:“你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厉鹰收敛了笑意,漠然道:“所以,你现在是要一枪打死我吗?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