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少侠,你看着我作甚?”
注意到秦鹄的目光,午正阳有些不解。
秦鹄收回视线,喝了口鸡汤悠悠道:“吴大哥,你救了我,按理说应该是我向你报恩,怎么反倒像是你欠了我什么似的,恨不得拿我当神仙供着?”
午正阳一愣,旋即谄笑道:“我可不是拿您当神仙么!您可是正儿八经的二品高手,年纪更是不到双十,连半步宗师都能一战,我对秦少侠的敬仰,那可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呀!”
午正阳的马屁拍起来不要钱似的。
秦鹄却完全不为所动,等他说完,更是直接冲萧秋雨使了个眼色。
“摁住他。”
“嗯?”午正阳傻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是萧秋雨的对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萧秋雨反扭住胳膊,半个身子被摁在了桌上。
“秦,秦少侠,你这是做什么呀?”
秦鹄笑道:“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罢,他迅速伸手一抓,伴随着午正阳的一声哀嚎,邋遢的假胡子就到了秦鹄手上。
“你这易容术不专业呀,今天的胡子和昨天的胡子,贴的位置都不一样。”秦鹄打笑了一句,再看向午正阳,只觉得有几分面熟。
“嗯?”他翻寻着脑子里的记忆,一时却找不出答案。
而午正阳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把头转过去,恳求道:“哎哟,秦少侠,你可不能看到我的脸啊,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秦鹄罔若未闻,对萧秋雨说:“把他脑袋扭过来。”
萧秋雨阴测测的笑道:“你是自己转过来,还是我动手。事先声明,我下手比较重,要是不小心把你脖子扭断了……”
“呜呜呜。”午正阳乖乖转过了脑袋,幽怨的瞄着秦鹄。
秦鹄则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继而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你还有几分手段嘛。”
说着,他忽然抓住午正阳的鼻子,左右这么扭动几下,就见午正阳的鼻梁发生了明显变化。
而后他又将手探向其耳后,缓缓抽出了两根银针。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本是眯眯眼的午正阳,眼睛居然变大了。
而此刻,才是午正阳真正的面貌。
秦鹄定睛一看,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是你!?”
午正阳哭丧着脸,没有回应。
萧秋雨则不断在两人身上打量,却完全不认得这个陌生的男人。
……
“大人,秦鹄约您帐外一叙。”
厉鹰的营帐内。
王明阳躬身通报,让正在观看舆图的厉鹰有些意外。
“哦?那家伙不是从来不懂得礼数为何物的么?竟也晓得让你传话了?”说罢,他冷笑一声,果断挥手道:“不见。”
“大人,这次……恐怕不见不行。”
厉鹰:“……”
营帐外。
一片空地,秦鹄远眺着亮起火光的哨塔,头也不回道:“来啦?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当缩头乌龟呢。”
厉鹰走到了他身边,淡淡道:“我何曾怕过你?”
“呵。”秦鹄无奈一笑,随即叹道:“为何要骗我?”
“我从不骗人。”
“是么?”秦鹄玩味说:“那上官静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跟我说他是死人还阳,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厉鹰依旧冷漠,“是王明阳说杀了他,这件事,你得问王明阳。”
那个被厉鹰安排在秦鹄身边,对他大献殷勤的午正阳,正是本该已经被厉鹰所杀的上官静。
当日,秦鹄对此没有怀疑。
因为他觉得以厉鹰过激的性格,干出这种事也不算稀奇。
可如今,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家伙也没那么丧尽天良。
当然,这不影响他一如既往的讨厌。
“好!”秦鹄转过头来,沉声问:“那你跟我说实话,落马镇的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死了。”厉鹰毫不犹豫。
秦鹄冷笑:“行,那等事情办完,我就去落马镇挖坟,要是里面没有尸首……”
“随你挖。”
秦鹄:“……”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呐。
秦鹄哼道:“别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上官静都跟我交代了。”
厉鹰不语,仿佛秦鹄说什么也没用。
“他说,落马镇的人已经在京都被安顿好,至于那些墓堆,其中一半是空的。另一半,的确埋了人,不过都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死囚。”
厉鹰依旧沉默。
秦鹄叹道:“为了骗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呐。说说吧,为何这么做?难道不跟我对着干,你就活不下去了?”
“你太自恋了。”厉鹰总算开口,言语中算是承认了秦鹄所说:“我不是为了骗你,而是为了麻痹某些人。”
“那也不用连我都瞒着吧?”秦鹄无法理解道:“我可是赤焰卫,咱们都是吃一碗饭的,有必要吗?”
“你真和我是一路人吗?”厉鹰反问。
秦鹄一时语滞。
此时厉鹰又道:“最好的骗局,便是连自己也骗过。我骗不了自己,但起码要能骗到身边人。知晓这件事的,本只有三个人,我、王明阳、戴胜。至于上官静……我就不该让他再回福州!”
说起上官静,厉鹰明显有些气恼。
若不是那家伙,他也不用在秦鹄面前出这个丑了。
没错,他觉得此刻很丢脸。
尤其是秦鹄那突然软下来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那你还把他安排到我身边?”秦鹄切了一声,似乎再说厉鹰自作自受。
厉鹰冷哼道:“还不是那家伙说要报你的恩情!你对他有个屁的恩情,若非是我,他现在还是一个逃犯,就更别说成为一名锦衣卫了!”
从上官静口中,秦鹄已经得知了一切。
厉鹰将其送到京都后,完成了承诺。
不但洗刷了他的罪名,更是举荐其成为了锦衣卫的密探。
从这一点来看,厉鹰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可秦鹄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厉鹰对自己就这么有怀有敌意。
但不论怎么说,此刻秦鹄内心是轻松的。
此前的种种矛盾化开,他和厉鹰也不用你死我亡了,自己的道路,和锦衣卫的职责,似乎也不再冲突。
“啊,今夜月亮不错。”秦鹄伸了个懒腰,笑道:“要不要喝酒?”
厉鹰瞥了他一眼,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鹄撇嘴不屑:“嘁,我果然还是跟你混不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