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池塘边。
秦鹄提刀而立,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在他身前,手里的长刀微微颤动,不可见的真气延伸出去,大抵形成了一柄巨刃的形状。
只是这形状明显不太稳定,不时扭曲几下,没过多久便直接溃散了。
“呼!”
真气一散,秦鹄便像被抽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大口粗喘着。
“五息……”
他喃喃自语,脸上有些不甘。
经过几天的摸索,他总算摸到了让真气离体不散的门槛。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祝英略带冷漠的指点。
仅用几天,就做成了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本该是值得自傲。
可在秦鹄看来,这还是太慢了。
且不说这短短五息,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外放的真气虽可以不散,但也仅仅是不散。努力保持刀的形状就已经是勉强,更别提用其灵活自如的攻击了。
照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派上用场?
念及此,秦鹄有些气馁。
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可现在不比以往。
伊藤诚随时可能成功出海,届时再想找到他,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可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和伊藤诚对抗。
除了苦练,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想到这,秦鹄再度打起精神,正要继续苦练。
不过这时,祝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后,道:“正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今天就到这吧。”
听到他的话,秦鹄还有些不服气。
可他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
现在他不光身体疲累,精神上更是一直处于紧绷。
长时间练习同一个招数,搞不好还真会起到反效果走了歪路。
无奈,秦鹄只好作罢,却又觉得十分不甘。
虽看不到秦鹄的表情,祝英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般,淡淡道:“高手过招,于细微处决胜负。哪怕有着境界之差,但大家都是凡胎肉体,一刀下去,同样是死。这一招你就算练到大成,碰不到蔡生,也等同于白练。”
秦鹄闻言一愣。
祝英的意思是,这招主要是用来偷袭的,所以只要能一击毙命,后面练不练也无所谓?
想来也是,蔡生不光境界深厚,实战经验更是不点不差。
若一击不成,其有了防备,对那个级别的高手,后面想要起作用也没什么希望了。
如此一想,秦鹄豁然开朗,又问:“那如何才能出其不意?”
祝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听着像是答非所问,但秦鹄稍作琢磨,就明白了祝英的意思。
唯有知道蔡生的长处与软肋,方能有机会制造且抓住那转瞬即逝的良机。
秦鹄知道,祝英不会无的放矢,当即转过身来恳求道:“请前辈指教!”八壹中文網
祝英低头望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过了片刻,他才道:“此人之武技,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且这还只是拳脚方面,其刀法更是深不可测,有宗师风范。”
秦鹄听得心凉。
这些他早就已经亲身领会过了。
其实伊藤佐轻易好像不用刀,也不知其中有何缘故,不然若是他那日夜袭军营直接提刀上阵,估计也没后面那么多事了。
但仅仅只是拳脚身法,就足够让人绝望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太弱,以至于伊藤佐不屑使用兵刃么?
秦鹄胡思乱想间,只听祝英又道:“但,他也不是没有缺陷。其一,他不擅长内功,对真气的感知也较弱。其二……便是他和你有个同样的毛病!”
“和我,同样的毛病?”
“和你一样的自大。”
秦鹄:“……”
他不知道为什么祝英会认为他自大,不过秦鹄也不好跟其争辩。
将祝英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沉声道:“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
他知道伊藤佐的厉害,也晓得自己的斤两。
若此前是毫无把握打赢伊藤佐,如今最多也就加了一成胜算而已。
九死一生!
死他不怕,可他怕不能拉着伊藤佐一起死。
而祝英听到秦鹄的自语,似在思考什么。
过了片刻,一本秘籍丢在了秦鹄面前。
“拿去练吧,我得出去一段时间。”
说罢,祝英转身直接离开,丝毫不给秦鹄询问的机会。
等祝英走远,秦鹄才反应过来。
捡起秘籍,只看外表就知道,这是祝英刚抄录的,连里头的墨迹都还没干透。
首页写个三个大字——凌烟步。
“轻功?”秦鹄皱眉嘀咕着,再往后看,眼睛越瞪越大。
良久,他抬起头来,望着祝英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不出意外……这就是祝英主修的那门轻功。
是听雪楼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呼……”秦鹄一个深呼吸,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埋头仔细翻阅起后面的内容。
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傍晚。
这《凌烟步》已经被他记得滚瓜烂熟。
不过饿了大半天,这会儿他也没力气去练。
回到木屋,便发现灶房留了许多分好的草药。
秦鹄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鱼干,最终还是收回目光,用瓦罐熬起了汤药。
等‘吃饱喝足’,秦鹄站在木屋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就这么跟之前一样在门外小憩了片刻,稍微养了养精神便又起身。
摸出怀中的秘籍,秦鹄再度回忆一番,开始迈开步子进行练习……
与此同时。
远在京都的天子书房中,却还亮着灯火。
房内除了当今天子,还有两人。
一个,是低头敛目的老太监。
另一个,则是躬身站在案前的当朝锦衣卫都指挥使——任啸天。
“陛下,就是这些了。”
任啸天似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早已说得口干舌燥。
皇帝闻言头也不抬,手中还在批阅奏章。
“人,何时能抓到?”
他冷不丁问一句,任啸天马上就反应过来,又道:“已经在追捕了,所有港口都已经接到了命令进行严查,那倭人插翅难飞。”
“好,记得抓活的。”
任啸天心里一突,迟疑道:“陛下是想……”
皇帝挥了挥手,没有作答。
但任啸天基本已经有了答案,行礼又道:“那臣先告退了。”
“等等。”
任啸天刚退到门口,皇帝忽然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听说你手底下有个赤焰卫被听雪楼追杀?”
任啸天不明所以,只能如是回道:“有此事。”
“哼!”皇帝恼火道:“这个听雪楼,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
任啸天低着头没有附和,彼时皇帝语气放缓了下来,又道:“可查到是谁主使?”
“暂无所获。”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挥手道:“去吧。”
“是。”
任啸天退出了御书房,鬓角隐有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