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名叫林枫,乃慈航剑斋的弟子。
如秦鹄所料,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二品高手。
此番他说是出门游历,增长见闻。
可惜,他天赋不错,就是这阅历着实太差。
行事不经大脑,险些真的犯了大错。
索性,他本也没想要梅婶一家如何,只是想吓吓他们,教训一番。
所以他只划破了梅婶的手,溅了几滴血。
至于海驼子,则是被他打昏了。
不多时后两口子醒来,说清了事情原委。
梅婶似心有余悸,也不敢在林枫面前撒泼,眼神颇为忌惮。
“大姐,此番是我鲁莽,多有得罪……我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们,这有些银钱,你若不嫌弃,便收着吧。”
林枫拿出了武雄给他的那些盘缠。
梅婶揭开一看,顿时露出了笑脸。
“哎呀,没事没事,公子太客气了!”
瞧她那模样,怕就是那一剑划拉在她脸上,她也乐意得很。
林枫虽不明是非,倒也算是敢作敢当的人。
又是几番诚挚道歉后,取得了梅婶一家的原谅。
但还没出这院子,几个官差就将他围了起来。
“小子,光天化日公然入室行凶,你当你能就这般走脱了不成!?”
王大人叉着腰站在门口,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
林枫面色一狠,就要拔剑冲杀出去。
看得出来,他对这些当官的,明显怀有偏见。
见林枫要硬闯,刚还理直气壮的王大人顿时后退了半步,磕磕巴巴道:“不过,念在你也是被人所误,苦主也原谅了你,此次便放过你好了,若再有下次,定抓不饶!”
“哼,怂包。”见他递来台阶,林枫颇为不屑。
可一旁的秦鹄却斜目道:“人家放你一马,你还骂人家?”
“哼,对这些当官的,何必给什么面子!”林枫不以为然。
秦鹄冷笑,“当官的?若非这些当官的,谁来治理地方?难道靠你们这些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大侠吗?”
林枫闻言一滞,诧异的盯着秦鹄,似不解他为何帮这王大人说话。
实际上,秦鹄自己也有些迷茫。
自他下山,他基本没和庙堂里的人物打过交道。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江湖人。
可忽然之间,他发现曾向往的江湖,让他感到了厌恶。
以前憧憬的大侠,在他眼里更是成了不屑的笑话。
恍惚中,秦鹄似明白了为何二把刀要隐退江湖。
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残疾……
是自己变了?还是累了?
秦鹄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消灭干净。
他没变,还是怀着一颗赤忱之心。
不过经历了那许多,他总算有了些成长,看问题的角度也与以前截然不同了。
收回思绪,也不理尴尬的林枫,秦鹄朝一个官差递出双手,叹道:“好了,别耽搁了,走吧。”
官差愣了一下,正要上绳索,门口的王大人却立即叫停:“免了免了,这位小公子明事理,不用这些。”
秦鹄淡淡一笑,也没多说,径直朝门口走去,反倒像他是带队的。
身后,一个捕头凑到了王大人身边。
“大人,咱这是押解犯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让他走去县衙,有点不合规矩吧?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王大人狠狠一瞪,怒道:“要你说!?”
“那……”
“你瞎啦?没瞧见他刚刚直接把绳索挣断了?真把他惹毛了,你们这些饭桶谁能拦住他!”
王大人看着秦鹄停在马车旁的背影,沉声又道:“这不是凡人,小心伺候着吧,别再生出枝节。”
“是……”
一行人再度上路,半个时辰后,总算到了县衙。
期间,那林枫跟了一段。
见秦鹄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也不自讨没趣,在一个转角时消失了。
此刻,公堂之上。
王大人抬起手里的惊堂木,想了想却还是轻轻放了下去,清清嗓子道:“阁下高姓大名。”
两边的官差面面相觑。
哪有县老爷这么审问犯人的?
秦鹄悠悠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大人一听,面色有些古怪。
“秦鹄……”他低声呢喃着,总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这时,一旁的师爷凑了过来。
“大人,去年那个在咱们县城驻脚的赤焰卫……就叫秦鹄!”
“哎呀!”王大人闻言当即惊起,“原来是赤焰卫的秦公子呐!误会,都是误会呀!”
如今,赤焰卫已经公之于众。
赤焰卫乃是锦衣卫中的一支精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而锦衣卫,那可是皇帝手中的权杖,他们这些当官的碰到了,那就好比耗子遇见了猫。
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能真正做到公正廉洁?
可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把柄,锦衣卫就能先斩后奏。
他们这些当官的,尤其是地方上的小官,哪里能不怕?
更何况秦鹄是赤焰卫,还是名声在外的赤焰卫……
至于秦鹄的身份,他是半点没有怀疑。
如此年轻,又如此气度和实力。
早就猜到其有不凡之处,如今倒是合情合理了。
“哎呀,瞧这事闹的。秦公子若早点表明身份,在下哪能对秦公子不敬呐。”
王大人一番抱怨,话却是说得非常动听。
这不动声色拍马屁的功夫,让秦鹄也是无言摇头。
“王大人客气了。”
“嗨,叫什么大人,秦公子叫我王守就好。”
又是一番寒暄,王守忽而冷哼道:“那武雄也是不知死活,我早就想办他了,只是没有铁证不好出手,这下好,多亏了公子,为我裕丰xian除一大害呀!”
“呵。”秦鹄含笑道:“如此说来,王大人和武雄,不是一路人咯?”
“当然不是!”王守连忙正色道:“秦公子,我王守虽说不上正大光明,可是非道理还是懂的,也有一颗造福百姓的赤子之心,只是奈何……”
说到这,他苦涩摇头,“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呐。公子你有所不知,那武雄极为狡诈,虽作威作福,却从不留下把柄。我与他打交道多年,也只能虚与委蛇,心里憋屈呀……”
这番话,听起来是情真意切。
看王守神情也不似作假。
但秦鹄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转而道:“不说这些,王大人,那武雄要告我入室行凶,此番你待如何审判呢?”
“这个……”
王守正要回答,门外就传来了喧闹声。
举目一瞧,躺在担架上的武雄被人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