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公子年纪轻轻,医术却已经不比老药王差,难得还是位二品高手,未来不可限量,实乃人中之龙呀。”
雪鸮一向会说话,一路上不吝夸赞之词。
而以往对此表现冷淡的云飞鸿,此刻却显得十分受用,也同雪鸮一样恭维起来。
“雪鸮大人谬赞了,我倒是听说,雪鸮大人在京都,乃是都指挥使大人的左膀右臂,深受都指挥使大人信任。”
“嗨,只是运气好,资历足而已。”
两人一番畅聊,一开始还在说药王谷的事,后面聊着聊着,话题便到了锦衣卫身上。
云飞鸿道:“我听闻,当年锦衣卫旗下,有不少世家子弟,雪鸮大人看着气度不凡,莫非也是世家出身?”
雪鸮苦笑道:“我哪是什么世家子啊,泥腿子还差不多。不过,当年的确有不少世家中人,只是……”
“哦?”云飞鸿神色一动,“莫非这其中还有故事?”
雪鸮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不知雪鸮大人可方便讲讲?”
雪鸮想了想,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晓得惊鸿公子想听什么?”
他眼中饱含笑意,给人一种阴冷感。
但云飞鸿目不能视物,也看不到这些细节。
云飞鸿漫不经心开口道:“我是泉州出生,记得当年我们泉州,有个十分有名的慕容家,听闻这慕容家,与锦衣卫关系匪浅。”
“慕容家?”雪鸮一愣,旋即叹道:“我想起来了,慕容家中不少出色子弟,都是我锦衣卫的得力干将,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雪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二十年前围剿魔教之事,惊鸿公子应当知道吧?”
云飞鸿失笑道:“雪鸮大人说笑了,云某虽眼盲,这等大事,又如何没听过。难道,这慕容家与魔教有勾结?”
雪鸮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慕容家与魔教有没有勾结不重要,有人说他们有,那便就是有。”
“可我还听说,慕容家的人,与那位前都指挥使秦鹤关系匪浅……”
雪鸮连连摆手,打断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如今泉州已经没有慕容一脉了呀。”
“雪鸮大人的意思是说……”
“哎,具体我也不明了。只记得当年是都指挥使亲自带人来泉州,后来慕容一脉便彻底销声匿迹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应当只有当年那些参与了行动的人知道吧。”
说着说着,已快到济世堂前。
雪鸮似才反应过来,忙道:“惊鸿公子,这些事虽然没什么要紧,但说到底也涉及我锦衣卫内部机密,我把你当自己人方才道这么多,你可千万不能外传呀……”
“呵,雪鸮大人放心,云某晓得轻重。”
“少爷!少爷!”
于此同时,云飞鸿的药童也迎了上来。
云飞鸿笑着和雪鸮道了个别,便在药童的带领下进了济世堂。
雪鸮却没有急着离去,只望着那走进店铺中的背影,不时发出冷笑。
“当年的泉州慕容,果然是血脉不俗,各个惊才艳艳呐,呵。”
说罢,他调转马头,往卫廷司而去。
至于云飞鸿,在走进济世堂后院的瞬间,脸上的平和便彻底消散。
俊美的面孔,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少爷,怎么了?”
药童不明就里。
云飞鸿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将怀中小瓶掏出,道:“将此物速速送去药王谷,要亲自交给我师父。”
“哦……”药童领命,犹犹豫豫的退下了。
院中凉亭里,云飞鸿不断调整着呼吸,方才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
“任啸天……”他低喃着这位当代宗师的名字,无神的双目中,竟隐约迸发出恨意。
但很快,他便将这些情绪收敛起来,转而呵斥道:“谁!?”
院墙外,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是你?”云飞鸿嗅到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连夜离开桐花客栈的蝶衣。
她扯下面巾,神色急切道:“秦鹄在哪?”
“卫廷司暗牢。”
蝶衣更加紧张,又道:“我刚刚看你和锦衣卫的人一起回来,还有说有笑……你怎么,不想办法救他?”
“我为何要救他?”云飞鸿一句反问,让蝶衣瞪大了眼。
“你什么意思?”
云飞鸿站起身来,淡淡道:“我是药王传人,未来药王谷的谷主。若我与魔教圣子搅合到一起,整个药王谷都将遭受牵连。”
“所以你就……”蝶衣一时不知说什么。
站在云飞鸿的角度想,这样做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身后还有那么多同门。
可蝶衣心思活泛,想起出来后听到的那些传闻,当即皱眉又问:“那秦鹄到泉州城的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当日,秦鹄乔装打扮进城,结果不到两天就直接传开了。
知道这件事的,一开始可只有他们三人。
蝶衣想来想去,自然就怀疑到了云飞鸿。
对此,云飞鸿依旧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如此,蝶衣知道靠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气恼之余,蝶衣扔下一句话,登高而去。
“我看瞎了眼的不只是你,秦鹄也是!”
院中再次陷入寂静。
云飞鸿缓缓坐下,逐渐握紧了拳头……
“你们又懂些什么。”
……
卫廷司。
暗牢。
秦鹄这是第二次做客了。
但和第一次不同,这次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犯人待遇。
不但增派了把守,还给他带上了镣铐。
稍微一动作,锁住他手脚的铁链哗哗作响,在空荡荡的地牢里显得十分渗人。
秦鹄垂着头,似有些颓靡。
“大人!”
忽的牢房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秦鹄抬头,便看到了厉鹰站在牢门外,平静的看着他。
“呵,怎么,来落井下石?”
厉鹰淡淡一哼,道:“是红隼大人让我来的,否则……”
“我知道。”秦鹄打断道:“说吧,我听着。”
厉鹰久久无言,而后搬来一条椅子,坐在了外头,这才叹道:“看样子,我是劝不动你了。”
“劝我?”秦鹄大笑:“劝我什么?我是魔教圣子!朝廷钦犯,罪当处死!现在我都被抓起来了,难道你们还要和我商量,让我认罪自裁么?”
厉鹰缓缓摇头,道:“你应当知道,你不会死。起码,都指挥使大人……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