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厉鹰终于没压住,一口鲜血喷出,白眼一翻,险些死过去。
秦鹄忙道:“别,撑住啊!”
厉鹰回了口气,艰难道:“你可知……我一直……很羡慕你。”
秦鹄苦笑:“知道,小时候红隼姐给我洗澡,你老是眼巴巴看着……你是不是喜欢红隼姐啊?”
“唔!”
“别,我说笑的,别动气,多留几句遗言再走。”
厉鹰稍作缓和,哑声道:“我常说……你不配当锦衣卫,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年,我不该放过落马镇的人……”
“这件事,你没做错。”秦鹄忽然正色起来,“若你真的屠了落马镇,你配不配当锦衣卫我不知道,但你不配当一个人。”
“呵。”厉鹰苦笑,也没力气和他争辩,只继续说:“我羡慕你,可以当赤焰卫,无忧无虑……快意恩仇。不用管什么锦衣卫职责,有勇气……坚持自己的侠义之道……”
秦鹄唉声叹气道:“其实我没你想的这么好。”
厉鹰仿佛没听到,依旧在自说自话:“可我不行……我时刻记得,我是个锦衣卫,我所做一切,都要以锦衣卫的职责出发……我也好想……”
想什么,秦鹄不知道。
厉鹰张着嘴,久久没有合上。
他眼中的光彩彻底消散,亦如他的气息。
秦鹄深吸一口气,盖上了他的双眼,脸上无比平静。
厉鹰死了,死得这么突然,甚至是莫名其妙。
可厉鹰,是为他而死。
虽然秦鹄觉得,厉鹰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死得有点蠢……
“你且歇着,我让那家伙陪你一块躺着。”
秦鹄放下厉鹰,把面巾盖在了他脸上,起身一招,落在不远处的绣春刀飞到掌中。
与之一起升起的,还有那把赤练。
黑暗中,云熤讽笑不断:“还真是兄弟情深呐,堂堂卫廷司总旗,居然孤身一人来送死,该说是可歌可泣,还是愚不可及呢?”
“呵。”秦鹄扭着脖子,笑容格外僵硬,“放心,我马上,把你打得狗屎都不及!”
“我……拭目以待。”
赤练盘旋,云熤手持另一把剑,站着十步开外,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他前方,秦鹄脸上再度浮现纹路。
可这次,直接就是赤色的……
“你想要曼陀罗宝典是吧?我现在用给你看,要是还学不会,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
秦鹄说话间,眼中布满血丝。
虽然他依旧挂着笑容,可那惊人的杀意,让云熤竟然感到一丝心悸。
但秦鹄都已经这样了。
就算曼陀罗宝典再厉害,还能让这个状态下的秦鹄打赢他不成?
云熤想着都觉得好笑,心中那股寒意也烟消云散。
“秦鹄,你也就剩下嘴硬了。”
“是么?”秦鹄悠悠道:“那我就让你瞧瞧,我身上其他地方硬不硬……”
话音落下,秦鹄的身影却直接消失不见。
云熤瞪着眼,警兆大生。
下一瞬,他右侧的牢房墙壁,便轰然被撞破。
“先尝尝小爷的铁拳!”
一刀虚招,骗得云熤抬剑去挡。
但紧接着的,却是一记拳头。
云熤脑子嗡的一下,连真气护体都没用上,整个人就被轰飞,牙齿落下好几颗,半张脸也几乎变形。
等他好不容易站稳身形,秦鹄却没乘胜追击,而是在原处笑望着他。
“怎么样,我这拳头味道不错吧?”
云熤咽下口中的血水,久久无言,心中则是惊骇万分。
这家伙的速度……怎会一下如此恐怖!?
难道,先前都落到那副田地了,他居然还留着后招?
有病吧!
“秦鹄,我承认你很强,但你别忘了,这里是我鼎剑阁……”
“废话真多,再尝尝小爷的铁腿!”
秦鹄直接打断,且再度朝云熤冲来。
而其速度,比之方才没有丝毫颓势。
云熤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这个怪物……
鼎剑阁分舵。
大牢外。
当牢房中不断传来剧烈的轰击声时,围攻蝶衣的那些弟子,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而这个妖女虽然手无寸铁,但轻功不俗,一时间也难抓得很。
嘭!
彼时牢房里再度猛地一震,一个堂主坐不住了。
“快,你们几个,下去看看!”
那几个被点名的倒霉弟子战战兢兢的摸进了大牢中。
里头平静了片许,而后,便是几声齐刷刷的惨叫。
“怎,怎么回事?”负责指挥的那个堂主懵了。
云熤不是在里面么?
怎么会有人能在云熤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鼎剑阁的弟子?
事到如今,他知道局势已经不受掌控了,忙让一个弟子去传信,请阁主亲自来主持大局。
而同时,那牢房中接连传出几道震耳欲聋的炸响,而后,偌大的牢房就在他们眼中一块块塌陷了下来……
“少阁主!?”
有人想到云熤还在其中,吓得面无人色。
而蝶衣也想到了秦鹄,惊呼中就要不顾塌落的屋顶冲进去。
可这时,伴随着一阵豪放大笑,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牢房里飞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便是鼎剑阁少阁主?不过丧家之犬尔!”
前方的人影,正是云熤。
但他此刻显得很狼狈。
不仅满身尘土,半边脸还变了形。
如果细看,还能瞧见他胸口的凹陷和一个脚印。
再看云熤身后,则是浑身鲜红,脸上还布满奇异纹路的秦鹄。
他一手提刀,速度奇快,撵着云熤追了数十丈远,方才停了一下。
目视四周,不屑一哼:“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在场鼎剑阁弟子,全都看傻了眼,无一人敢出声辩驳。
怎么回事,秦鹄不是被关起来了么,还锁了琵琶骨,怎么会……
而且,他这样子……是在追杀大师兄!?
“还愣着作甚!都给我上啊!”
忽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让众人惊醒过来。
循声看去,便见云熤满脸惊慌,显然是被秦鹄打得几乎破了胆。
“上,上……”
见大师兄都如此狼狈,那些鼎剑阁弟子心中自然更加胆怯。
你推我我推你,却是各个不肯真的上前。
秦鹄不屑的吐了口血水,再度看向云熤。
“你的狗腿子们不敢来,那还是我们接着来吧……你不是说,今晚要好好跟我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