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这表态不仅突然,还有些不合他的身份。
不管宁王和任啸天怎么闹,魏忠和任啸天斗得多凶多过分,那也是朝廷自家的事。
他一个江湖武夫,又有何立场去插足?
轻易站队,可是会惹来灭顶之灾的。
堂堂宗师,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而魏忠听了云霄的话,短时迟疑后,还是咬牙道:“好,那就看云兄的了!”
他和任啸天斗了这么多年,哪里能就此罢休。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直接就能将任啸天给废了!
说罢,二人虽未动作,但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不待任啸天发令,他身后的锦衣卫就已经缓缓拔出了长刀。
本联袂而来的两拨人,一时剑拔弩张。
三位宗师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令旁人连喘息都不敢。
就这般过了片刻,任啸天开口了。
他面向宁王,抬头沉声问道:“殿下真要这般做?”
话似意有所指,但听懂的仍在少数。
宁王淡然哼道:“本王……也是为了皇室兴旺,天下安定!”
“天下安定?”任啸天微微摇头,又是叹道:“王爷,你要的不是天下安定,而仅仅是这天下吧?”
宁王闻言,目露精光,当即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将他拿下!抵抗者格杀勿论!”
这抵抗者中,自然也包含任啸天。
他这不是要拿任啸天问罪,而是想借此机会,直接杀了任啸天!
可事到如今,魏忠即便心头隐隐不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声尖细的低喝后,他当先攻上。
高台的云霄也持剑飞来,呈夹击之势将任啸天围在中间。
但任啸天动也未动,只是依旧盯着那台上的宁王,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状,云霄和魏忠对视一眼,都有些犹疑。
若任啸天不作抵抗,他们也没有直接下杀手的借口。
二人心中有了计较,正待变幻攻势,忽然见人群外围骚动起来。
“嗯?”高台上的宁王抬头望去,忽的瞪大了眼。
而云霄和魏忠二人,也适时停手。
彼时,人群分开,当先冲出的,却是一批锦衣卫。
锦衣卫的援兵?
众人心头疑惑之际,却见那些锦衣卫也没有向任啸天行礼,而是笔直分作两列,将看客们隔开。
“这怎么回事啊?”
人群议论纷纷中,少有人注意到,那边站着的任啸天,默默转身而跪。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阵高喝,众人均骚动起来。
皇帝居然亲临了武林大会!?
“微臣,叩见皇上!”
魏忠哪里还顾得上任啸天,忙跪倒在地行礼。
云霄则下意识看向了台上的宁王,却见他面色阴郁,也缓缓跪地。
“恭迎圣上。”
见此,云霄稍作犹豫,同样屈膝而跪。
他这一跪,却让整个受邀而来的武林盟人士都懵了圈。
本来,他们这些江湖中人,不肯受朝廷礼法所束缚,对皇帝本就没有太多好感。
让他们下跪,那是绝不情愿的。
可如今连云霄都跪了,他们跪是不跪?
一时间,那些本还对云霄推崇之至的人,心里都大感失望。
可伴随着不少鼎剑阁弟子纷纷纳头行礼,站着的他们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只得毫无诚意的跪下,口中含糊不清的敷衍着。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碎万碎万万碎……”
皇帝款款而来,面色肃穆。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任啸天身上,而后又看向了另一边的魏忠。
“都起来吧。”说话间,皇帝抬头,与正起身的宁王四目相对。
一代帝王,却要抬头看人,这不论放在哪都是大忌。
出身皇室,对这些门道最清楚不过的宁王,不可能意识不到。
可他却跟失忆了似的,对皇帝抱拳呵呵笑道:“皇兄不是还要过几日才到泉州府么?怎这么快就来了?”
皇帝脸上的严肃逐渐化开,也带上了笑容,“路上无趣,听说这泉州府近来甚是热闹,便早先一步赶到了。”
“哦?”宁王闻言皱眉道:“那护卫与群臣……”
“他们在后头。”
“嘶,皇兄,你天子之躯,怎能如此大意呢?连护卫都不带,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皇帝笑着打断道:“意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在自己的国土之内,谁敢对朕不利?你说是吧,三弟?”
宁王排行老三,中间还有个皇子,早先年夭折了。
皇帝这么叫也没毛病,可堂堂天子,像他这般当众这样称呼,有些于理不合。
可两人仿佛都没意识到这些细节。
宁王干笑回道:“还是小心的好,说不定,就有那胆大包天之徒呢?”
“呵,这等狂徒,不足为惧。”
说着,皇帝已经走到了任啸天身前,淡淡道:“任啸天,朕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台上的宁王笑意渐敛。
任啸天道:“启禀皇上,微臣无能。”
“哦?”皇帝问道:“以你宗师之能,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么?”
任啸天却说:“是臣一时大意,忘了向皇上讨要御器信物,宁王殿下认为臣假传圣旨,所以……”
“假传圣旨?”皇上满脸讶异之色,不过也不知是他演技浮夸,还是刻意为之,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是在唱双簧。
“三弟误会了。”皇上笑道:“这的确是朕的意思。”
宁王故作诧异道:“不知皇兄为何要这么做?天下盟为的是抗击魔教,对我朝廷大有裨益呀……”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抗击魔教的鬼话,已经难以让人信服了。
出了云熤那档子事,在场不少人都已经警惕起来。
如今眼见宁王为天下盟站台,皇帝亲临干涉,再猜不到什么,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一时间,不少有头有脸的江湖前辈,都开始默默后退。
除了云霄,仍和宁王站在一边,不过看那样子,神情也凝重得很。
“三弟,此事就不要再提了。”皇帝摆手打断了宁王的话,又道:“不过既然你信不过任啸天,不如……此事就交给你来做,如何?反正,朕看你与他们,也挺熟的。”
宁王眉头一跳,久久没有回应。
而皇帝也不催促,只是笑盈盈的盯着他。
气氛似乎没那么紧张,可任啸天不动声色的往皇帝身旁靠近几步,又让人察觉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