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走!”
经过云飞鸿的火上浇油,草木皆兵的武林人士终于打起了退堂鼓。
连皇帝都被抓了,现场又不知藏了多少明教的人。
此时不走,搞不好死的莫名其妙,还没人替他们伸冤。
连他们都如此,寻常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只恨不得长出八条腿,舍了命的狂奔。
祭台上。
眼见百姓们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少官兵侍卫将祭台围住,秦鹄瞥了眼香炉,短短时间内,那一炷香已经烧了大半。
“秦鹄!速速放开皇上,饶你不死!”
魏忠尽显忠心,不断叫骂。
秦鹄看了眼任啸天,后者只向他递来疑惑眼神。
目光交错后,秦鹄狷狂笑道:“饶我不死?老子能有一个皇帝陪葬,也算够本了!想要我不杀他?呵,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罢,秦鹄直接带着皇帝跳下祭台,施展凌烟步迅速逃遁。
魏忠见此气得哇哇乱叫,当即追了上去。
而任啸天则怔了一瞬后喊道:“还站着作甚,追!”
魏忠一走,任啸天无疑就是这里最有份量的人。
听到他的话,侍卫和官兵们根本来不及多想,当即往秦鹄离开的方向追去。
至于剩下的官员和那些诸国使者,后者在百姓逃离时就已经跑了。
官员们一时群龙无首,见任啸天带着侍卫们追赶而去,也匆匆跟上。
就这般,奇异的一幕在刺桐港上演。
秦鹄挟持着皇帝在前面狂奔,后面是一个老太监。
再往后,除了大批侍卫官差,还有一群穿官服的人,气喘吁吁又锲而不舍。
跑了没多久,见后面的魏忠已经接近,秦鹄一转身,直接蹬墙跳上了一栋高楼。
楼下正门上的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八壹中文網
桐花客栈。
“秦鹄!纳命来!”
魏忠紧随而至,口中叫得大声,却不敢真的上前。
秦鹄冷目一扫,斥道:“下去!”
魏忠当然不肯,可见皇帝在秦鹄手中奄奄一息,只能咬着牙跳下。
很快,任啸天便也追了上来,后方的侍卫和官差们倒是还差得远。
“任啸天,这便是你说的有情有义之人!今日皇上要是……”
“住嘴!”任啸天怒声打断,望着桐花客栈的楼顶,拳头也紧捏着。
“他既没有急着动手,事情便有转机。你若真为皇上着想,便不要妄动!”
听任啸天如此说,虽然不爽,但魏忠还是只能压下火气。
而这时,一声突然的巨响,让身为宗师的两人,都感觉耳膜震痛……
回首望去。
巨大的焰光冲天而起!
浓烟蔽日,仿佛末日之景。
“这是……”
嘭!
又是一声巨响,让火光更为猛烈。
而这火光升起之处,不就是祭海大典的会场么?
……
“呼。”
桐花客栈楼顶。
望着那升腾而起的浓烟烈火,秦鹄反而松了口气。
同样松懈的,还有他捏着皇帝脖颈的手。
“咳咳!”脸色乌青的皇帝回了口气,还不待暴怒,便被那猛烈的爆炸声镇住。
彼时再看秦鹄,他眼中也有了一丝惊异色彩。
“你……是为了救朕?”
秦鹄究竟是不是明教余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和任啸天一样清楚。
所以,方才秦鹄说的那些话,在他听来显得有些可笑。
再结合此时那一声声炸响,如何还猜不到秦鹄的目的。
只是,你就算知道那里埋了火药,直说便是,何必闹这么一出?
秦鹄淡淡回道:“皇上误会了,我是为了救那里的百姓,你……只是顺带。”
“顺带?”堂堂帝王,被人说成顺带,他却一时气恼不起来。
毕竟秦鹄刚刚的确是救了他。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恢复了几分帝王姿态,皇帝又道:“你这般与朕说话,不怕朕再降罪于你?”
“呵。”秦鹄闻言当即嗤笑:“难道我对你卑躬屈膝,你便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朕已经当着众人的面……”
“皇上,别演了,你若真有那般宽广心胸,何必让任啸天来提醒你这件事?”秦鹄眼中鄙夷越发浓烈。
两人打赌,皇帝算是输了。
按理说天子说的话,怎么也不能食言。
可任啸天跟了他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秉性。
若任啸天当时不站出来,直接让皇帝下不来台,不等祭海大典结束,秦鹄就要脑袋搬家!
可即便如此,被正名的秦鹄,也未必能活多久……
突然之间跑出几个江湖义士,诛杀被昏庸皇帝放过的魔教圣子,听着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任啸天短短一句话,让秦鹄对这个从未切身接触过的皇帝,有了切实的了解。
什么金口玉言。
只是真正知道皇帝虚伪的人不敢揭破。
听过皇帝谎言的人……都已经死了罢了。
“既然你笃定朕要杀你,又何必救朕?”被秦鹄几番顶撞,皇帝也有了一丝不悦之色。
同时,眼眸深处,也重新浮现出杀机。
秦鹄伸了个懒腰道:“我刚刚说了,救你只是顺带,另外……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哦?”皇帝饶有兴趣道:“什么事,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我爹的事。”秦鹄忽的转头,紧盯着他道:“任啸天说,我爹必须死,但他是心甘情愿的死。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死,是他不忠,还是先帝狭隘。”
秦鹤若不忠,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去死。
所以秦鹄问出这句话时,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而皇帝听罢,则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他反问:“那你觉得,今日的任啸天,该不该死?”
“不该。”秦鹄想也没想就回道。
说完,他心中的某块疙瘩也像是被抹平。
以往的那些芥蒂,就此消弭了。
皇帝摇头,又问:“那你觉得,魏忠该不该死?”
秦鹄皱眉,回道:“为何不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老太监两面三刀,就是个墙头草。今日若宁王得势,第一个跳出来反你的,必然是他!”
皇帝还是摇头。
秦鹄失了耐心,似玩笑般道:“皇上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乱臣贼子,不敢弑君吧?”
“呵。”皇帝悠然道:“魏忠不忠,但他不该死。因为他只是一条狗,一条孱弱的狗。若有朝一日,这条狗的獠牙如锦衣卫一般锋利……”
“也就是该宰狗吃肉的时候了?”秦鹄接过话茬,不屑摇头。
“所以,我爹的死,只是因为先帝的狭隘罢了……便如,未来之任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