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非常好，”周燃笑了两声，然后又问，“在哪儿呢。”
许意看了看外面，一片山林，“深山老林。”
语毕，周燃温柔的语气以玩笑的口吻说：“你是被老萧欺负狠了，准备去深山老林隐居吗？”
“欺负”二字戳了许意的痛点，才止住的泪又试图往眼眶外涌，“胡说什么，就是我玩了他。”
“行了，”周燃叹气，“闷声发大财的有几个大肆宣扬，真是你赢了，你至于在朋友圈那种地方广而告之？”
没错。
这件事，她主动闹的人尽皆知，一是挽尊，二是无异于自断后路，这件事一旦关乎了自己的颜面，她想，自己一定会克制住，回头再找萧慎的冲动。
眼下心思被拆穿，许意故作坚强的堤坝彻底坍塌，哭出声来：“你猜就猜到了，干嘛说出来！”
周燃在那头笑，“这就对了，你们女人伤心了就得哭，憋出病来可无人能替。”
他说他的，许意也哭自己的。
又过了几秒后，周燃问：“发个定位，我去接你。”
许意止住了哭音，“不用了，我自己开着车呢。”
“那也发一个，我去碰你，然后给你保驾护航。”
许意看了眼外面，虽然夕阳尤在，但苍天巨树已经被青山的阴影所遮笼，随风而动的树枝就像恶魔的爪牙。
她厌恶黄昏。
“好。”
一个多小时以后，许意在宁山高速服务区被七辆炫酷狂拽的跑车截住了。
显得她那辆二十来万的欧拉芭蕾猫更加可爱了。
周燃捏着烟从第一辆的黑色帕加尼上下来，靠着自己车的车头，瞧着她的粉车车，眉心皱起，“你就开这车？”
许意爱惜的抚了抚自己座驾的门，“这车怎么了，你太爷爷还骑大梁自行车呢！”
周燃忍俊不禁，“得，还真是。”
现在气温比之前更凉了许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你怎么还在金城没走？”
周燃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许意看。
戴着一串南红。
周燃道，“来金城，怎么能不来宁山呢，前儿我来了这里一趟，找了个大师算了一卦，说我最近有正缘，这个，招正缘的。”
招不招正缘许意不知道，但这话她听得出周燃的暗示。
许是因为乔柚说过周燃不错，周燃在她心里，比原也强一点。
最起码，真正让她的心情舒服了一点。
她笑道，“很好看，感谢你带着朋友一起来接我，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朋友而已，说的和欠下了似的，”周燃眯着眼，看着夜幕下女人哭过后楚楚动人的脸，“但你请的饭，我还是很想吃，但我也不想欠你的……”
“坐我车里来，带你兜风？”
许意看了看自己的车，“那我的小粉呢？”
周燃走到第二辆跑车前，敲了敲车窗，“这里有个备用司机，保准儿能把你的小粉粉安全开回市中心。”
几分钟以后。
许意坐上了周燃上千万的帕加尼，许意系安全带的时候道：“听说你很低调，怎么今儿骚包了？”
周燃把烟灭了，看着身边的佳人笑，“你说说，孔雀为什么开屏？”
许意垂下眸，“不知道。”
“好。”周燃叹了口气，“不知道小姐坐稳了。”
许意侧眸看他，刚把背贴在靠背上，车就像射出去的箭，猛地蹿了出去。
速度提得太快，许意感觉心脏都贴住了脊梁骨，但突然发晕的头却有一种异样的轻松感。
她滞了好久才接受了这种感觉，再次回头看周燃，靠脚控制车速的男人，手和表情都很从容，一看就是老司机。
瞧她适应了，周燃问：“想开窗吗，更爽。”
许意本想让他敞开顶篷的，突然一想，那样可能得被吹成疯子，就自己默默把身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瞬时，风就像凶猛的野兽抓疼了她的耳朵，并在耳边不住的嘶吼。
眼睛也被刺激的发疼泛酸，她抬手揉眼睛，泪就跑出来了。
本想擦一下，突然她意识到了一点小细节。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就是她发出什么低微的声音，也很难听见。
周燃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知道她不可能马上就忍住心情，故意这样让她哭的？
但许意把车窗关上了，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周燃：“你怎么那么懂？”
周燃抓了把头发，“我快三十了老妹儿，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
许意哽咽着笑，“所以坏蛋曾经，都是好人吗？”
“我一直都是好人。”周燃腾出一只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要愿意，我给你来个进化。”
“进化什么？”
“从好人进化成菩萨。”
这话把许意逗笑了，她抬眸一边擦泪，一边笑，“那周菩萨今晚想吃什么，全素宴？”
“不，我要吃肉。”
开了话题，许意和周燃聊了一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不仅懂得考虑她的感受，说话也很幽默，后来她暂时搁下了自己和萧慎分手的事。
他们的速度很快，限速之内的最高车速，很快就回了市里。
吃饭的地方他们也在车上说好了，就去了一处口味儿比较不错的老字号酒楼。
物以类聚，这些人都糙，如果不是和女人约会，绝对不会坐在高级西餐厅里，点着蜡，吃那一口没的饭。
他们更喜欢坐在一个惬意有空调的包厢，随便的爆粗口，随便的抽烟。
在包厢坐下后，虽是许意请客，但除了她，其他人全是男的，都让她先点餐，许意也没客气。
她点餐时，周燃出去了一下。
入夜了。
凌镜尘的禅房亮起了一盏朴素的白炽灯。
萧慎还在他的床上躺着，不过现在他神色苍白，疲倦的双眸，盯着对面桌台上香炉里冒出的青烟，带着清甜的鹅梨香。
床边多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摆着一个空了的药碗，里面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苦味。
突然间，手机振动打破了这样的静谧。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把手机摸了过来，看也没看，就接了。
听筒里，周燃声音浅淡，“老萧，我和许意在一起，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