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道:“怎么了?”
“在哪儿呢。”
萧慎反问:“你想问,还是有人想问。”
此话一出,许意的心就像蹦极一般,猛地下坠又跃了上来。
这时,周燃从许意手里一把夺过手机,把她的手机关了机后,笑道:“我给你打电话之前许意还不让呢,说你保准会以为是我帮她给你打的。”
“我说你不会这样想,她坚定你会这样,还把自己手机给关机了,以此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想联系你的心思,也是可爱……”
萧慎没说话。
周燃笑意隐去,语调归于认真,道,“但这通电话是我想打,我刚才知道了点事,想和你聊聊。”
萧慎沉默片刻,给了一个地址。
是金城最好的西餐厅。
当即许意的心脏就又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和萧慎在一起这么多天,都没去什么高级餐厅约会过。
她的唇角垂了下来,道:“你说萧慎给地址,是真的想和你聊天,还是知道我们在一起,想让我过去看看他约会的画面,好彻底对他死心。”
周燃把手机还给她,勾起唇角,“那……你不去了?”
“去。”许意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的手掌也隐隐发疼,“他萧慎算个屁,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周燃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几个男的对萧慎的议论,失笑道,“违心的吧,刚才还有人讨论,萧慎指不定是海外什么大财团家的少爷,失去这样的大少爷,真甘心?”
许意回眸,一双泪意还未彻底退却的狐眸凌然、认真,“钱和地位,在我心里就是粪土,而你可能会问我,如果这些真是粪土,我为什么要开酒吧,当教授。”
“我的妈妈曾经生活在泥潭,所以我,要活成高山之颠的高洁白雪,拥有钱和地位,我就能断绝一些臭虫来染指我。”
周燃笑意更浓,但并未去奉承她,而是也认真道,“那你之前的行为,你觉得与高洁沾边吗?”
许意眸色一震,转过了头,没有回答。
她今晚应该是不会再哭了,之前哭了挺久,眼睛干,头也疼。
但周燃的话还是让她的心像被一根钢绳,弯来绕去的拧住了。
曾经她沾边的,但因为一个墨尧,她彻底堕落。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伸过来盖住她的头顶,把她的小脑袋用力摇了摇头,“仙女儿也是要渡劫的,希望我们意宝,有一天能渡劫成功,顺利飞升。”
旋即,鼻头猛然酸的发痛,眼泪还是没忍住。
她一把打掉周燃的手,“坏蛋啊,又弄我哭!”
不过现在的泪并不是难过,而是感动和开心,甚至还有了一丝对失恋的释怀。
她也是稀奇,乔柚和余烟没有安慰到她,周燃竟然做到了。
但这样柔软下来的心情,在他们到达目的地,见到萧慎时,又一次彻底崩坏。
这家西餐厅位于摩天高楼的六十八层,景观最好的位置上,穿黑色私定衬衫的萧慎,与穿一袭吊带小黑裙的楚怜面对面而坐。
他们也是才来没多久,只上了一道菜。
见平日里气质桀骜厌世,生活又糙又随性的男人,腰背挺直,左手拿着明亮的餐具,儒雅斯文的把食物小口的往口中送。
那副吃相不止是好看,还有一种很直观的,被严格礼仪所约束出来的条件反射。
许意又想起了乔柚最初对他的形容,以及那次婚礼时见到的他。
真的优雅的,就像从什么古堡里走出的王子。
内心对他一时半会儿堙灭不去的喜欢再次因为他散出的魅力而沸腾,但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了,又陷入了焦灼的痛苦。
更甚者,他对面的楚怜也优雅从容的像极了从小就被锦衣玉食对待的名媛千金。
许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服务生带到座位上坐下的。
坐下后,面前明明是周燃的脸,可她眼前却是另一种画面。
两个个子一样,身型一样,就连长相都有五分相似的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儿,会在每一个放学的下午,奔走在学校与家之间的那两条街上,翻垃圾桶,翻花池,翻任何会有饮料瓶的地方。
每找到一个,她们的眼睛就会变得像天际的启明星那般的亮,她们会捡到夜幕压空,自己也累的满头大汗时才会罢休,回到她逼仄的家里。
那是她和曾经的楚怜。
她抬手用力捋了下双眼的卧蚕,压抑着内心万千繁绪,对正在看菜单的周燃说,“我第一次到高级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是18岁,和我初恋墨尧,还有楚怜。”
“当时我和楚怜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餐巾要怎么用,便收到了隔壁桌嘲笑的目光。”
周燃从菜单上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一眼在优雅吃饭的楚怜,诧异道:“不会吧。”
怎么说,她们两个也是许家的私生女。
“是。”她又按了按卧蚕,笑道,“楚怜的妈妈嫌她不是儿子,不待见她,小时候楚怜都在我家和我还有我妈一起生活,那会儿我们可穷了,属于贫困户。”
“我最好的生活是墨尧给的,他在普通男生里算赚钱厉害的,他那会儿很宠我,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那一年楚怜刚考上海城的商学院,花钱不少,她的生活费也都是墨尧给的。”
“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对待我家人。”
我家人,这个词让周燃皱起了眉,许是想到了时无峥婚礼上的闹剧。
许意又说,“我和楚怜自尊心都强,被看的都想哭着走了,然后墨尧突然温柔又低声地,给我们开始介绍起了那些用餐礼仪,他一开口,隔壁桌的人就不看我们了,反而用一种吃惊的眼神打量他,然后我就明白,他说的都是对的。”
“我和楚怜当时很惊讶,好奇他怎么懂那些,他说他怕给我丢脸,临时上网学的。”
听到此,周燃有了狐疑,他正想问什么,服务生过来了。
而另一边。
吃饭的同时也在偷瞄萧慎的楚怜,在看他吃了一会儿饭后,眼神突然不对了。
疑惑而诧异。
萧慎头都未抬,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冷冷道:“这么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