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意的眼睛只有了两秒的光,就又归于黯淡、绝望,但她的思绪也算回来,唇碰了碰,近乎失声地喃喃:“冷……”
“冷?”
顾西辞把许意打量一眼,她今天穿的不薄,衣服毛茸茸的,而且这是地下的停车场,也不冷。
接而他又抬头,探了探许意的额头,也没发烧。
这时许意又喃喃:“哥,我心里好冷……”
心冷。
顾西辞一愣,喉结滚动了下,在瞳眸放大之间,他伸手狠狠捏住了许意的脸,“哭……”
随着他的声音,他的手越来越用力,“许意,哭出来……”
哭,有时候是挺烦,但其实算好事,说明身体还在想办法缓解压力和情绪。
悲伤若到了顶点,大脑为了避免崩溃,会启动一种隔离机制,眼睛、耳朵虽然能听见看见周围的一切,但这个人已经无法感知情绪了。
这种状态就属于情绪被封闭了,人是哭不出来的。
就像现在的许意,也像人失血过多,命丢了一大半的时候,只会觉得冷。
可这是一种极为糟糕的情况,等大脑解除了这种状态,她的痛苦会比现在更强烈。
许意皮肤又白又嫩,顾西辞掐的多用力,看她皮肤变了多红就能看出来。
但在顾西辞因用力自己的手都有点抖的时候,许意还是呆如雕像,眼里没有一滴泪。
掐她脸行不通,顾西辞又像拍喝多呕吐的人那样去拍她的背,她如果能有干呕的感觉,也能哭上来。
但还是没用。
就在顾西辞准备想第三种办法时,许意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但在呼气到一半的时候,人摔在顾西辞身上,没了意识。
悲伤过度会休克,也从来,不是说说。
顾西辞睫毛颤动着,把许意抱起来,打开后座车门,把她放进去以后,拿出手机,打个电话。
“许卿,你在哪里?”
“前天刚被叫来了m洲,怎么了?”
顾西辞的目光把这没几个人的偌大的停车场扫了一圈,“我现在在金城国际机场地下停车场c区,许意不知受了什么打击,昏厥了,你查查这里的监控,看看谁和她在这里待过。”
他刚说完,许卿那边就挂了电话。
随后顾西辞上了许意车的驾驶座,开车往她家去了。
许意在哪儿买的房他是知道的,当初她搬家,他还来给她庆祝过乔迁之喜。
但在他刚把车开出机场时,许意扔在副驾的手机不住的震动了起来,顾西辞瞥过去,发亮的屏幕上赫然一个备注:宝宝。
顾西辞蹙了蹙眉,继续开车。
电话许意没接通以后,萧慎没就没打了,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许意设置了锁屏显示弹窗消息,顾西辞又瞥一眼,看到了部分内容。
“bb,我有个会议,晚点……”
后面内容没看到,但也能猜到,不过是晚点过去找她。
这个消息也能让顾西辞想到,许意突然变成这样,和萧慎没什么关系。
而萧慎开会是假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俞静桐把粥粥从医院带到了公司,并按照萧慎的嘱托,不能亏待许意的儿子,让娃直接在他的休息室休息了。
一开始还挺好,中午没吃几口饭的粥粥,下午饿了,五点半吃了点晚饭。
可谁料,晚饭吃过一个多小时以后,孩子突然又突然烧了起来,还意识不清了,一直呓语着喊爸爸。
俞静桐害怕,先是叫了医生,然后也把萧慎叫了过来。
他从凌云集团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顾西辞在停车场找到许意的时候。
粥粥那会儿醒了,不过情况并不好,上吐下泻,孩子连坐的力气没了。
他见到孩子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保镖抱着娃上厕所,俞静桐不知道哪里去了。
瞧着解重舟那蜡黄的小脸,脖子里就像没了骨头似的,脑袋耷拉着靠着保镖,小身板似乎是觉得冷,还一直不停地发抖,萧慎心底漫过了一股无解又抑制不住的心疼。
他甚至都没做任何思考,在孩子又上过厕所时,他看保镖抓孩子的手劲太大,直接脱掉身上的外套,抽了湿巾给孩子擦了pp。
这个过程里,他一边做,一边觉得荒唐。
他爱许意爱到了这种没出息的地步吗?
这特么又不是他的种,他竟然给他把屎把尿,一点都不嫌脏。
而后,他给许意打电话的时候,才刚把粥粥放在床上。
电话还没等到许意接起来,粥粥又挣扎着要起来,小奶音虚弱极了:“叔叔,我又肚子疼……”
他便匆匆挂断电话,抱着娃去了卫生间。
孩子还是没什么力气,如果萧慎不在旁边支撑着,他都能从马桶上摔下来。
信息也是萧慎在这个间隙发的。
几分钟过去,萧慎再次帮孩子擦了pp抱回了床上,把被子给孩子掖的严严实实,又把空调开的更大。
没一会儿俞静桐回来了,提了两大包拉拉裤。
“老板,来回抱娃上厕所大人累,孩子也遭罪,给孩子穿个纸尿裤吧,被子里也能换。”
萧慎拿过一包,撕开包装的同时,道:“怎么突然这样了?”
俞静桐望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小可怜,叹了口气:“之前在医院没查出来,刚才过来的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粥粥说,在来金城的火车上,吃了别人递的辣条。”
“除了这个,他这两天好像还吃了好多,不该小孩儿吃的。”
萧慎拿出了一个拉拉裤,看上面写着“正”字,他掀开被子,把娃身上的裤子脱掉,往两条小长腿上套着,目光看着粥粥的小脸,“这两天吃什么了?”
粥粥糯糯地:“九宫格火锅,臭豆腐、毛血旺……”
萧慎愣了下,乐了:“你这么喜欢吃辣的,跟谁学的。”
他记得解无忧那个人,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甜食,一个六寸的蛋糕,自己一个人就炫完了。
这样的人带出的孩子,竟然和他一样喜欢吃辣。
粥粥眨了眨眼,说了一句,让萧慎有点懵的话。
“爸爸说,我喜欢吃辣是遗传。”
遗传?
他遗传了谁?
许意?
那个吃一口辣喝三口牛奶的小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