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烟动了动被抓疼的手腕,愤愤嘟囔了句“真是有病”,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摇人了。
车间内亮着顶灯,温柔的光线在许卿的脸上分出清晰的明暗,愈衬他的峻冷。
而之前见他还有惧色的许意,这次与他独处时,除却发现是他时惊讶了那么一下,表情平静极了。
她弯身坐下之前拉了拉车门,确认锁上了,她便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你是从上次回来就没走了,还是又回来了?”
认识许意那么久,这是第一次,他们之前的氛围如此平和,让许卿只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男人长眉微敛,先是回答:“又回来了。”
其次再道:“今次不错,见到我不躲了。”
许意扯了扯唇角,把腿一交叠,脸扭向窗外,正好看到还在打电话的余烟。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余烟的嘴上。
喋喋不休的嘴巴,就像在寒冬的朔风里,上下飞舞的桃花,那么鲜活。
许意脸上的笑意渐浓,“不躲了,从今天起,一切于我都无所谓了。”
她看余烟,许卿看她。
她的确很平和、安然,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温暖。
此刻美丽的小狐狸在许卿眼里,就像寻到了自己心底最美的那片雪域,想赶紧走到最冷的那端,卧身而眠。
许卿沉默片刻以后,手解开了西装上仅扣着的那一枚纽扣。
很快解开,他把西装一脱,扔去了一边。
这个动作在空气里摩擦出了动静,许意回了下头。
西装下的白衬衫严丝合缝的贴合着他精壮的身躯,是很养眼的一幕,但许意却更注意到,许卿的眼神不太对劲。
刚如此怀疑时,男人突然起身了。
又在许意反应不及时将身子又折转,一只膝盖跪在了许意旁边。
在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的宽阔胸膛下,许意看起来尤其的娇小。
许卿虽与萧慎一样,都是混血,但他的体格看起来要比萧慎更大一点,衬衫但凡设计的稍微拘束一点,他的胸膛、臂膀,似乎会把布料憋破。
而萧慎则和墨尧相似,穿衣很瘦,脱衣有肉,肌肉的纤维密度很大。
许意不喜欢许卿这种体格,尤其是她知道,自多年前,他被墨尧卸了两只胳膊以后,他在练就体能上耗了很大的功夫,此刻眼前的腱子肉,都是铁铸一般的硬。
瞧着突然表露危险的男人,许意还是笑:“这是对我的试探,还是想和我玩车震?”
许卿眸子一眯。
许意又说,“试探就别试探了,你如果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车震,我也不会和你玩,我现在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我也不会再和男人们玩什么恋爱游戏了,我只想好好工作,去我还没去过,但想去的地方玩一玩。”
许卿把腿收了回来,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又在一旁坐好,解锁了车,“听起来很棒,我追你的机会更大了。”
许意笑了笑,敷衍了个“对”,然后打开了车门。
外面听到动静的余烟看了过来。
许意下了车,与余烟对上视线时,又突然顿住,思忖片秒,转过了头。
然后又立马对上了许卿的视线,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一样。
每次她转身离开,他都还在看她的背影。
许卿眉梢一挑,意思在问,又有什么事。
许意再一次细细端详许卿的模样。
这一刻她的眼底,对这个男人没了任何的厌恶和惧意,就像与这个世界都和解了一般的,坦然客观的看待他。
片刻后,许意的眼睛红了一圈,“许卿,被阿尧打过一顿后的你,真的很好。”
许卿神色不变,“哪里好?”
“长得帅,智商高,能力强,洁身自好。”
许卿说,“但你并不以我为荣。”
许意笑:“以后会的,我们的关系也该缓和一点了。”
说完,她抬起手,冲他挥动的时候,还调皮可爱的炸了眨眼睛。
是第一次对他这样。
接着许意又转过了身去。
“媄媄!”
突然,许卿很急促的叫了她一声。
许意回头,表情依旧好看:“嗯?”
许卿的眸深深的望着她,“你说的这些话……”
许意认真听。
“算了,走吧。”
许意神色掠过一抹狐疑,但余烟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便又冲许卿笑了笑,同余烟走了。
周围车流声不断。
许意活泛的声音融在了其中:“烟烟,你能信吗,我睡了一觉以后,想开了好多事,现在对许卿的印象都变好了,以前的事也都释怀了……”
余烟笑:“你说的这些话,我能信吗?”
许卿的目光黯淡到没有一丝光点。
一道低沉带有颤音的男音,与余烟的话重合,但走远的许意已经听不到了。
——你说的这些话,是死前的告别吗。
……
萧慎在许意的酒吧门口等到了凌镜尘。
美丽男人上了他的车,看到坐在车后座的解重舟时,长眸一愣,“这是?”
“许意的儿子。”萧慎回眸看他,“你别坐后面,坐前面来。”
凌镜尘正在盯着粥粥看,但听此,马上收回了目光。
粥粥现在感觉出萧慎不算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不开心的,但粥粥很懂事的自己打开了后面的车载显示屏,看起了动画片,因为他知道,车内的隐私挡板,又要降下来了。
凌镜尘很快坐到副驾驶,萧慎也把车内重新隔绝成两个空间后,凌镜尘神色复杂:“那是许意和谁的孩子?”
“明知故问。”萧慎烦躁道,“解无忧的。”
一向淡然从容的佛子,听了这些话后,诧异的神色更浓烈了。
“那……你这次和许意,又怎么了?”
萧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和我分了,没有任何征兆。”
凌镜尘眯了眯眸,“这不是好事么。”
萧慎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回头:“好事?”
凌镜尘从手腕上把常戴的菩提手串撸下来,一颗一颗的盘起来,眼睛半眯斜睨着萧慎,幽幽道:“曾经她那么辜负你,你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再去招惹她一遍。”
“现在好了,许意又把你甩了一次,你该死心,了却你和她的这段孽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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