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两个成年男人齐齐愣怔，萧慎猛地再把头转过去：“你叫我什么？”
粥粥眼神飘忽远，再收回来：“爸爸呀。”
一旁的凌镜尘眯起了眸，默默喝掉了手里的酒，对此若有所思。
萧慎望着孩子，神色突然恍然。
他是想让这娃叫自己爸爸，但他在亲情上心里有点ac数，知道代替不了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他之前说的是“萧爸爸”。
如今，这掐了他的姓氏，直接的“爸爸”二字，对他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力。
少顷，他抿了口酒，辛辣的味道入喉，平稳了突然上蹿的心脏以后，他又道：“怎么这就叫了？”
粥粥又抿起小嘴，只是与他对视，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手一起用力，抓紧了他的小熊猫和小恐龙。
小小的孩子，现在在想之前与萧慎那仅有的回忆。
在雨国机场上的一面之缘。
当初他骗了他的daddy，他想去看那个叔叔，并不是因为他穿了一身在苏国象征高贵的黑衣，而是莫名奇妙的……想看看他。
这么小的孩子，很难捋明白自己的心情和心意，但小孩子的优点就在于，比成年人更坦诚，会顺着本心来做事。
不开心了就哭，开心了就笑，饿了就闹，想了……就会叫。
“爸爸。”片刻后，他又叫了一声。
突然被娃改了称呼，萧慎很不习惯，耳尖蹿红，喉结重重滚了滚，才从喉骨里憋出了个“嗯。”
“你是不是和妈妈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看奥特曼，他还提过，他的童年里就有妈妈，这一点，也更能印证亲子鉴定的真实性。
萧慎和许意除却感情上两人多有不清醒的时候，客观来讲，都是聪明人，他们的孩子，自然青出于蓝，逻辑思维一直在线。
这点粥粥捋的清，想要和妈妈生下他，一定得在他出生之前就认识妈妈。
所以他和他的熊猫队，关于寻找身世的第一个线索，就是锁定了这个。
萧慎弯起眼眸：“没错，很早，在你妈妈六岁的时候。”
说过，在粥粥又准备张口时，男人往沙发上一靠，“你这就叫我爸爸了，你爸爸那边呢？”
粥粥说：“你是爸爸，他是daddy。”
“你还挺会玩。”萧慎乐了，冲粥粥招了招手，“过来。”
粥粥鼓了鼓腮，没有拒绝，搂着他的小熊猫和小恐龙过来了。
到了萧慎身边后，男人一把把娃抱在了腿上，“真是想不到，我也有喜当爹的一天。”
粥粥抿了抿嘴巴，抱紧他的两个小伙伴。
俩玩偶正好抵着萧慎的胸膛，他觉得不舒服，“把这俩放一边去。”
“不，他们是我的队友。”
萧慎眉目微顿：“队友？”
“对，我们是熊猫队，”粥粥认真地同萧慎介绍，“熊猫叫汤圆，是副队长，恐龙叫小龙，是队员。”
萧慎：“……”
默默看他们的凌镜尘发出低笑，只觉得这一幕微妙极了。
萧慎许久没喝酒，突然再喝，很快就有点微醺，他把一只手臂撑在沙发上，拖着脑袋，也看着粥粥笑出声来：“你们组成熊猫队的目的呢，拯救世界吗？”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
萧慎的视线落在了孩子怀里的两个玩偶身上。
幼年时的记忆与他来说，已经模糊到成了一片白影。
凌镜尘会知道那些，并不是他亲眼见过，而是他住院复健的时候，他去看他，那位从小照顾他的执事，给凌镜尘讲过。
但这一刻，他似乎真能想起幼年时，他老去说话的那块儿大石头。
思及此，他从粥粥怀里，抢过了小熊猫。
他也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地方，小熊猫的肚子里又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首歌，让萧慎暗下了眼帘。
他在小熊猫身上摸索了下，发现熊猫尾巴上有开关，一压就会唱歌。
他把歌关掉，把熊猫举在自己脸前，对熊猫道：“汤圆，你好。”
说完，粥粥抬起了头，似乎想拿过来汤圆来，假装汤圆与萧慎打个招呼，结果，男人的大手掌控制着玩偶动了动，然后他唇角一扬，努力学着许意撒娇时的夹子音，“你好呀，萧慎。”
这一幕令粥粥惊讶。
他没有想到，会有大人也这样。
接着，他又把熊猫对着粥粥，又说：“粥粥，你爸爸真帅。”
粥粥大眼一转，别开了视线。
不去看这个自恋的人。
但他又马上转过头来，看着小熊猫，“汤圆，谢谢你对爸爸的夸赞。”
这话说的太得劲了，让萧慎还是有点沉郁的心情瞬间明媚、火热。
他把拿着熊猫的手伸去了粥粥身后。
在娃刚察觉到被爸爸抱住时，一个带着酒气的吻重重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边不够，另一边也来了一个。
不知是不是男人唇上的酒精对孩童嫩滑的皮肤造成了刺激，粥粥的脸突然爆红，还觉得脸颊麻麻的。
萧慎亲过娃以后，没有放开他，而是眯起眼睛，用自己的脸蹭着粥粥毛茸茸的小脑瓜：“嘴真甜，我的好大儿。”
粥粥的脸越来越红，又发现另一边的叔叔看着他们笑个不停，真是羞的紧。
半晌后，他挣脱开萧慎的怀抱，带着他的两个小伙伴，又溜回了卧室里。
萧慎把一旁的抱枕拉过来，侧身囫囵趟了下来。
看向对面凌镜尘的黑眸，又起了一片隐隐地水泽，“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原来儿子也能这么可爱。”
凌镜尘能懂他现在又突然难过的面容。
若说他之前想和这孩子处好关系，或许是为了许意，但现在他明显是，单纯而纯粹的，只喜欢这孩子。
因动了真情实感，一想这孩子是敌手的亲生骨肉，就……悲从温馨里来了。
凌镜尘沉默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便干巴巴的说了句：“我还是觉得女儿好，你每天看的那些小女孩儿，叫起爸爸来更甜。”
“对，”萧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坐起身，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此刻。
白染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小彩虹，正在一家可以泡汤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