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放肆,解无忧愣住了。
认识这个女人十几年,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无理取闹。
一时间,被恐惧包裹的心脏突然哐哐乱跳了起来。
妈的。
甚至还觉得她这张委屈又拧巴的脸,竟然比之前还赏心悦目。
解无忧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下。
今晚是她魔怔了,还是他魔怔了?
白染还没这么大喊着哭过,突然发现挺爽的。
然后就更肆无忌惮地继续喊。
墙壁又被人敲响了。
解无忧眉头拧巴了起来。
不久前墙被敲,他还故意更故意,觉得——那叫表现自己。
但现在因为她哭墙被敲,是不是会显得他有点没用,连个女人都治不住?
不过他也明白,以前那一套对现在的白染是没用了。
一时,在任何方面都觉得游刃有余的男人突然乱了阵脚,用手胡乱地擦了把她的脸:“别哭了,隔壁都听见了!”
白染不管那些,继续大声反驳他:“那你刚才pa的时候你咋没管隔壁死活!”
解无忧:“……”
草。
她愈发支棱的样子,让他的心不仅跳得更剧烈,脸还突然能感觉到明显的滚烫。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又晕又懵。
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厌烦、抗拒就像融化了的皮鞭,变得软趴趴的。
“白染……”情绪骤然的变化,让他的语气也没了怒意,反而多了几分青涩般的无助,手也从她的脖子上撤了回来。
此刻男人的模样,就像一只被巨大的鱼刺卡到了喉咙的白色缅因猫。
解无忧的喉结又滚了滚,声音也弱了一丝,“咱,有话好好说。”
“想好好说话是吧!”白染坐起来,泪眼瞪着他,吼他,“那你说你大半夜跑过来找我干什么,你解家少家主想打、炮还找不到对象吗!”
解无忧的瞳仁都锁成了一团。
从刚才的“啪”,到现在的“打、炮”这种词,他也是第一次听白染说。
眼前的女人,从小到大,都乖巧地不得了。
他从未听她说过粗鄙的词汇。
“那个……”他更有些难以招架了。
“那个什么?”白染撇着嘴,眼泪哐哐往下掉,“你就是个大鲨臂!”
解无忧懵了一瞬,“你说什么?”
“鲨臂!”白染瞪着眼睛,探着脖子骂他,“鲨臂鲨臂鲨臂!”
骂他的时候,白染满脑子都是许意跳楼的画面。
他爱的女人那么拧,她也不能输,既然惹了他那就惹到底,大不了就是一脖子的事。
许意不怕死,她也不会怕。
谁料。
解无忧突然抬手遮住嘴,笑了一声。
白染:“?”
继而,男人伸出手,捏住了她的双颊,面带好似惊喜的浅笑,说道:“你是白染吗?”
他真的没有想到,白染还有这样的一面。
白染也有点迷茫,不太敢想他这种态度下又藏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但是,硬就要硬到底,她推开他的手:“我不是白染,难道是许意?”
此话一出,解无忧的浅笑凝固。
他表情变得明显,白染也露出自嘲:“差一点都忘了,当年你也用妈妈和我哥哥威胁我,让我冒充许意和你接吻故意给阿慎哥看见,卑鄙的离间过他和许意呢。”
紧接着她背一挺,身子摆了个姿势,把声音也凹成了许意的音色,“你看我这样,和你心上人有几分像……”
谁料,她话音落定,解无忧突然往后撤了下。
白染怔了怔。
他这是什么反应。
解无忧的瞳仁又剧烈的闪烁,连胸膛都明显的起伏起来。
就在白染觉得他这模样就像被吓到似的,男人跪着的膝盖突然晃了晃,人砸在了她身上。
不等白染反应,解无忧口中发出了难忍的吃痛声。
白染顿了顿,“你怎么了?”
男人没回应,双手撑着上半身,仿佛是想翻身,但没有成功。
他一定很痛,额上都沁了一层细密的汗。
白染赶忙从他身下抽回身子,才发现他的双腿在抖。
她杏眸圆瞪:“解无忧,你的腿怎么了?”
解无忧咬着后牙,终于翻了个身,然后又艰难撑着双臂坐起,撑起双腿后,双手死死掐住了大腿的肌肉。
白染细细看过他的腿,这才发现,他的腿和过去也有区别。
过去的解无忧很喜欢运动,篮球、网球、攀岩、游泳等等很多,他的腿部肌肉一直是很健美的,但现在,那些肌肉感消失了,更甚者……
她伸手,触碰到了他大腿的内侧,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长疤,“你的腿做过手术?”
解无忧咽了咽,死凝着眉头刚看向她时,敏感的女人又问:“这和四年前你出的事有关是不是?四年前你发生了什么?”
她一问这个,解无忧又把视线避开了:“啰唆……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趋于过去的习惯,白染下意识就转头,但转瞬,又滞住。
再回头,她的表情突然染上一抹理智,“你走不了路了?”
解无忧疼的脾气上来:“你特么疼成这样走一个!”
白天眉梢一挑,脸上的理智逐渐冷漠。
解无忧的余光瞄到她没动,又凶她:“愣着干什么?”
“哼。”白染以冷笑回应了他。
解无忧看她神色幽深,眸光微滞,“你……”
白染下地,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拨了萧慎的号,并直接点开了免提。
解无忧的眸子就扩大了一圈,“你在和谁打电话?”
萧慎还没睡,电话秒接:“小白?”
听到他的声音的解无忧先是一顿,旋即手臂的青筋暴起。
白染冷眼旁观他突然狼狈的样子,话音更冷漠,“哥,解无忧在我这里,他的腿废了,走不了路了,你快派人过来,我在……”
萧慎似乎是在外面,他那边有风声:“他有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情?”
“没有。”白染笑得畅快,“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到此,解无忧身上的力气和暴怒突然卸了下去,那张阴鸷凌厉的脸上,也突然浮现了难挡的受伤和失望,长眸敛起,盯着得意的白染。
又把话说完的白染,眸子一抬,对上了男人悲寂的眸。
顿时,她一恍然。
萧慎也把电话挂了。
室内突然陷入安静,可却让白染觉得,耳边仿佛有汹涌的波涛滚滚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