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男人背对着他,小男孩儿侧着对她,但这一幕感觉还怪好的。
她胸膛内的心脏也猛蹿了蹿。
她觉得送妈妈奥特曼是个很可爱的主意,最起码,击中了她。
谁料,男人却否了孩子,“不行,换一个。”
小男孩儿很有耐心,又说:“那……要不,你带我去给妈妈买一份礼物吧?”
她觉得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这是谁家的儿子啊,这么可爱。
但她的眼皮还是很重,还有紧绷感,就在她用力睁眸的时候,她看见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了身。
挺巧的,眼皮上的困倦如石膏碎掉那样的突然轻松了,视线更加清晰。
萧慎……
男人依旧垂着头,对抬头看他的儿子说,“不行,你身体没好,不能出去。”
许意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孩子,是他的儿子?
他有儿子?
在她震诧的狐疑里,萧慎绕开粥粥,去了孩子身后,许意的目光也追过去,倏地,她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也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刚才萧慎站着的地方,是个写字台,上面竖着一面已经很久的化妆镜,她很熟悉的镜子。
而写字台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那保险柜……
她的手陡然紧握,手指发颤,手背上扎着的针因她突然的用力,血都回流了进了输液管。
发白的嘴唇也被她咬紧,眼眶泛潮,心底的每根神经都因眼前的画面而痉挛了。
那是曾经被墨尧藏在卫生间的保险柜。
萧慎伸手,把保险柜上的密码锁迅速又自然的转了几圈,然后保险柜发出了“嗡”的一声。
粥粥问:“爸爸,这是什么?”
“爸爸过去的秘密。”萧慎回答着,把保险柜的门拉开了。
许意的眼眶扩得贼大,但并未看见保险柜里的东西,被萧慎的身体挡着。
但不要紧,很快,她就知道保险柜里是什么了。
在萧慎把手伸进保险柜再伸出时,粥粥往后跳了一下,并抬手抱住了小小的自己:“哇!这又是什么!”
他手里,多了一张又丑又可怕的仿真人皮,还有一瓶喷雾。
“仿真人皮。”萧慎又走回写字台前,“粥粥,给爸爸拿一张消毒湿巾。”
粥粥很怕他手里的东西,但也很乖,站在写字台前,开了一包湿巾,抽了两张递给了他。
萧慎从脖子处开始往下擦拭,等他把胸膛擦过一遍后,又拿起那瓶喷雾打开,在脖子、胸膛都喷了一遍。
顿时,一阵清新的青苹果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样的味道,和孩子的乳名,让许意的睫毛抖动般的眨了很多下,两道清泪顺着眼尾往下沉不间断地落。
粥粥也说:“爸爸,这个好香啊!”
“这是一种特制的喷雾胶。”萧慎满足着孩子求知欲的同时,再把喷雾放下,把另一只手里的仿真人皮撑开,照着镜子,开始从脖子处往下小心的贴。
粥粥又问:“这个好丑,您为什么要贴在身上?”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爸爸不是用现在这副样子陪着你妈妈的。”萧慎继续回答。
粥粥眨巴了下眼睛,“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呀?”
“你的祖父不希望我来这里找你妈妈,我是偷偷跑来的,乔装打扮一下,你祖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
粥粥把下巴垫在了桌台上,“那爸爸不只是小时候离家出走,长大竟然也离家出走。”
萧慎发出了浅浅的笑声,伸手揉了揉粥粥的脑袋,“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粥粥嘿嘿笑了两声,“爸爸你说过,你小时候离家出走的原因和我一样,都是找妈妈,那你长大呢。”
“也是找妈。”萧慎冲孩子笑弯了眼眸,“小时候我找我妈,长大后找的是你妈。”
粥粥的小下巴抬起一下,又轻轻往桌台上磕一下,再抬起,再磕一下,嘴巴也努了起来,“找老婆就找老婆……”
萧慎乐得更欢。
这时,他身上的那张人造皮也贴好了。
粥粥的大眼睛瞪了个老大:“哇,好神奇呀,一下子爸爸变得,就像被烧伤了一样!”
这话让萧慎顿了下:“你见过烧伤?”
粥粥点头,“daddy带我去瑞国的一个疗养院看望过一个叔叔,那个叔叔浑身疤痕,就是烧伤,和爸爸贴上去的一模一样。”
这下轮到萧慎震惊了,他神色凝固:“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粥粥大眼睛转了转:“daddy没叫过那位叔叔的名字,但叔叔的房间门上有他的名字,他的名字第一个字,上面是个黑色的黑,下面是个土……”
墨。
萧慎喉结滚了滚:“宝宝,那家疗养院,叫什么名字?”
粥粥道:“霍勒斯疗养院。”
萧慎的臂膀上,青筋因激动蓬出,对面就是窗户,外面的雪花还在飞扬。
初雪。
真好啊。
他又弯起笑意,把粥粥抱起,就在他用力的在粥粥脸上亲了一口时,突然他背后的门传来被推开的动静。
萧慎转身的同时,时无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萧!”
待话音落定,萧慎的眼前,出现了一行人。
时无峥、乔柚、周燃,而乔柚眼睛通红,满面担忧。
身后,还有余烟和凌镜尘。
而不等萧慎与眼前的人打招呼,最前面的三人齐齐变了神色。
时无峥:“你身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周燃:“这个孩子是……”
乔柚反应最大,她捂住嘴巴,往后倒退了两步,“难道,难道你是……”
彼时,余烟朝病床方向看了一眼。
顿时神色平静的闺蜜也目露惊讶,声音滞缓:“意意……”
接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朝病床看了过去。
床上泪眼婆娑的许意,喉骨不停地哽颤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慎与她对上了目光,之前在孩子面前还算愉悦的表情,顿时写满了哀伤。
他的喉结又滚了滚,额头抵着粥粥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轻声说:“粥粥,妈妈醒了,去和妈妈说说话。”
说罢,他把粥粥放下来。
许意的喉骨里发出了细碎的呻吟,目光跟随着突然胆怯又害羞的粥粥,直到孩子到了自己跟前。
她啜泣得浑身颤抖,放大的瞳仁把粥粥的脸,一遍一遍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