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哭的瑟缩。
她对萧慎念念不忘,为他疯魔四年,的确是因为,他当年那种完全尊重她,站在她身前身后,为她遮风挡雨的好,真的刻入了骨髓。
那个男人,对她的付出,其实比她要多。
但这二十年,她对解无忧的信任,也是因为她懂得解无忧过去对她的种种好。
余烟又说:“不过,关于你当年被猫扑倒的事,终究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许意抽噎道:“如果不是真的,他救活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他在忌讳什么?”
余烟愿意给解无忧说几句话,也是因为她明白,那是许意曾经无比信任的人,她同时也知道,解无忧过去都为许意做过什么。
以及,她还懂得,被一个信任很久的人突然伤害是多锥心的打击。
她经历过这种事,所以很不希望许意再经历。
可是许意所问的事情,她的确也再替解无忧找不出什么借口。
最后,余烟只能说:“想哭就哭吧,之后的事儿,等解无忧自己给你解释。”
情分与亏欠,存在在各种情分里,有时候很难平衡,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想。
……
纵然已经要清晨了,可因下大雪,这金城的天还是黑乎乎的。
坐在外面的白染眼皮低垂,似睡非睡。
不是困了,是真病得严重了,有些昏眩。
一辆救护车从眼前开过,车鸣声拉回了她几分理智,她慢慢站起了身。
但身体极度不适,她眼瞧着就要摔倒,突然,身侧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转头去看,目露惊讶,是一个中年男人。
她认识,一直为解无忧办事的李洋的父亲,老李。
不等她说话,老李脱掉身上的大衣,赶紧给她披在身上,“少夫人怎么在这里坐着?”
白染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嗓子干疼得厉害,一句话都说出来。
老李微笑,“我猜猜,是不是少夫人得知了少爷做的一些事?”
在寒冷的夜里待了一晚上,白染什么都没想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她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过去解无忧板着一张脸,对她的好。
当年她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同时,也有很多人讨厌她。
下学后,她放在画室的那些画具都给人破坏了,画室里没监控,她也查不出是谁干的。
他得知后,面带嘲讽说她活该,说她一定是在学校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被人讨厌。
她难过的在被窝里掉眼泪,但第二天再去画室,她的周围堆了比之前多十倍的颜料。
不知道谁买的,但她有办法。
画室里的事是谁干的她查不出来,但要想把那么多颜料带进画室,就得先进教学楼。
一查教学楼外的监控,便看到大半夜,解无忧和他的同学们,一人提着一大箱子颜料,跨过了教学楼的大门。
还如,她假期在家画油画画到废寝忘食,等夜晚,自己终于换下染满颜料的衣服,把手洗干净,去欣赏自己的作品时,却见旁边的小桌上,放了还冒着热气的晚餐。
她满怀激动地端着晚餐去找他,但他已经出了门,留下一张冷冰冰的纸条:【记得把盘子刷了,房间打扫干净。】
还有……太多了。
那些混杂在冷脸和冷言冷语里的温暖,就像被冻到发抖的身体内,那颗心永远热烈滚烫。
也不知是不是老李口中的那句“少夫人”又让她与离了婚的解无忧有了一点关联,一道热泪又滑过了脸。
她的眼泪就是答案,老李又道:“少夫人能不能赏脸,和我聊聊。”
十几分钟以后。
一辆车内,白染坐在后座,手捧一杯热水,看着水杯里水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眼泪一滴一滴的,在杯中荡出小小的涟漪。
她头脑混沌,但内心也知道眼前的老李纵然是为解无忧办事,也是长辈,不能拂了长辈的面,便低声开口:“您怎么还叫我少夫人,我不是了……”
“怎么能不是呢。”老李笑着说,“少爷知道您在意墨尧少爷,就是嘴上总是往外扔刀子,但却背地,悄悄把墨尧少爷的烧伤给治好了。”
外面朔风卷着雪呼啸,车内却静了一瞬。
回过神时,白染泪光颤动:“什么……”
老李又说,“我也不太明白,少爷为什么总是对您冷冰冰的,可我自从在他身边做事,他虽然是我的上司,我也把他看成我的一个侄子,他那点心思我看得明白,他心里何止是有您,是非常有您。”
白染紧抿着唇,忖度了片刻,“李叔,有一件事,我非常想知道。”
“他当年坠楼,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李叹了口气,“少爷坠楼,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白染咽了咽,“什么错事?”
老李看了一眼窗外,“少爷被苏国的那位王子控制在了这里,你可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吗?”
白染摇头,“最近我脑子太乱,没有思考过。”
老李说,“是因为少爷曾经差点要了那位王子的命。”
白染的神色更加震愕。
“墨尧少爷在苏国治疗烧伤的时候,眼角膜被人拿走了,除此以外,还被医生刻意注射药物企图谋害他,少爷知道以后,以为是那位王子的父亲对医生授意的,就把怒气,发泄在了那位王子身上,觉得那位王子,不是好人。”
“王子又是许意小姐的爱人,少爷站在许意小姐好友的角度,不忍心许意小姐遇人不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擅自帮许意小姐做了决定,希望能让许意小姐和那位王子完全断了。”
“甚至他还设计许意小姐流产……”
白染紧紧攥住了手,这些她已经知道了。
老李继续说,“少爷当年对自己的想法很自信,但在许意小姐大出血都想保住自己的孩子时,少爷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
“那应该是他人生里最迷茫最害怕的时候,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白染的眼泪越来越多,哭得哽咽。
“是的,少爷那个时候,其实是想找您说说话。”
白染激动道,“可他找我说话就说呀,为什么问我什么他和我哥出事了,我选谁这种荒唐事?”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老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