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真的很令他感到满足。
可满足之余,又觉得不真实。
他和白染疏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能一瞬间和好?
纵然与她拥抱的温度很热烈,他还是在恍惚,这会不会是假的,是他做的一个极为逼真的梦。
他如此想法写在了脸上,白染又问他:“你又在想什么?”
他稍作沉默,把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了下,说,“烧得厉害,我叫医生过来,吃点药,睡一觉。”
白染有些不想睡。
心事重。
她也在想,萧慎和许意那边,对现在的解无忧是什么样的看法。
但不论是怎样的看法,都要接受。
过去,错就是错。
该买的单,必须得买。
解无忧叫来医生,又让推进来一张病床,白染知道小彩虹想爸爸,便干脆的坐在了新的病床上,让医生给她量了体温。
她除了发烧,呼吸道也有点炎症,需要输液。
给她吊上水之后,医生又帮小彩虹看了看,孩子现在38度,有一点烧,医生让先观察,现在还不到小彩虹再次挂水的时间。
等医生离开,解无忧回眸去看旁边的白染时,却见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虽然事情和矛盾还未彻底落下帷幕,但和爱人进行了一次有效的沟通,还得知自己挂念的哥哥快康复了,这终究也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于此睡衣猛然袭来,她就秒睡了。
解无忧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良久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眼眸弯着,唇却紧抿,唇角微微向下。
白染的脸长的很干净,纵然有病容,但皮肤还是有一种清透感。
这样的一张脸那么赏心悦目,可男人心里想的,却是这次重逢后,她对他破罐子破摔后的无理取闹,口吐出“鲨臂”这样的粗口,还有……她发狠发怒的狂扇他耳光等,种种模样。
或许是犯贱,喜欢她就像小猫炸毛的样子。
但其实是……
这样的白染,比过去那个总是乖巧、听话、温柔的白染,更有生命力。
思及此时,他狠狠捏了下她的手,不顾自己手背上,血往针管里回流。
白染被他捏醒了:“嗯……”
“小白。”他说,“你不是知道我过去都做了什么事吗,等你睡醒了,你一件件骂骂我行不行?”
“以后,如果我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也骂我,打我。”
白染皱起眉头,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说了什么。
解无忧又说,“我喜欢你骂我,打我。”
白染的瞳仁闪过一抹诧色,旋即,又布满心疼。
她从他的手里抽回手,朝着他的手指打了下,“看你眼底的乌青,睡觉!”
解无忧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什么,听话闭上了眼睛。
不多会儿,白染又睡着了,解无忧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看了看睡在身侧的孩子,然后又转头看着白染发起了呆。
又过了良久,解无忧伸手按下了桌面上放着的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
那玩意儿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闪了下红灯。
但马上,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萧慎派在这里的一个安保走了进来。
安保看病房里有人在睡觉,很绅士很温润的低声开口道:“先生,有什么需要。”
纵然萧慎是苏国的王室成员,在苏国有手眼通天的能力,但在国内,就是解无忧身犯错误,也必须尊重他。
所以,他的人可以围绕在解无忧的周围,但在双方的对错没以“法”来评判之前,态度必然是需要友善的。
解无忧再看一眼白染,也小声说:“你们archer王子在什么地方?”
安保眸子一眯,“先生想见我们殿下?”
……
上午九点。
雪像天外飞来的碎银,飘飘洒洒的还下个不停。
金城的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粥粥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羽绒服,灰白色的束脚加绒裤长裤,黑色雪地靴,站在中医院住院部大院的假山前的大石头上。
他的耳朵上,还戴着与裤子同色的毛茸茸的耳圈,身上依旧背着他的小熊猫书包。
这套衣服,是许意给孩子买的。
在她常买的服装品牌线上选好款式,实体店就马上闪送到了医院。
而许意本人就站在粥粥面前,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也穿着同款的羽绒服,不过她里面却是搭着一件牛奶白的毛衣长裙,脚上也是毛茸茸的可爱棉鞋。
此刻,她正对着粥粥朗诵一般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粥粥跟着她念了一句,然后歪头问:“妈妈,北国是哪里?”
许意道,“北国,就说的是我们国家的北方!”
粥粥点头。
许意继续,“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母子俩人迎着漫天的雪花读诗的时候,萧慎那辆大越野开了过来。
驾驶座那边的车窗降了下来,往内看去,开车的是萧慎。
而今日的他,与平日有所不同。
之前总是穿黑的男人,今儿穿了与许意一模一样的羽绒服,甚至里面的内搭也不是黑色了,是与许意同款的牛奶白高领白毛衣。
一家三口,穿了同款亲子装。
今天,她要和萧慎领证,在国内,穿红色喜庆。
他一只手懒懒的打着方向盘,稳稳控制着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说的他的母语苏语。
母子二人看到后,粥粥马上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等萧慎把车开过来。
许意也听了他说的几句话,翻译过来是——
“你过来你先走你的社交流程,随后再见我和意意还有孩子。”
“我们不着急,我回头还得和意意商量一下,是到她那儿接待你,还是到我新入的别墅。”
“你要去意意那里……行吧,我回头和意意说一下,但你记得阵仗小点,别把别人吓到了。”
“嗯,好,那你来吧,先这样,我老婆孩子还在下面冻着呢,对,金城下雪了,不小,嗯,满足你和你孙子打雪仗的愿望。”
“行了,就这样,随后给我发消息。”
听到这里,许意明白了,他不是在和自己的妈妈打电话,就是和爸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