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似乎印证了他不久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老子天天恐吓你、威胁你，可到最后，老子真正伤害过的，是许意，不是你。
是了。
上次在酒店，他找上门来和她吵架，吵着吵着他发现她肩部有问题，还给她按了好久的肩膀。
脑海里与解无忧的点点滴滴在盘旋，白染的神色更加滞缓。
而不只是她，就是许卿，除却解无忧对付萧慎，后来设计怀孕的许意摔倒这两件事以外，他也想不到他其他的不好。
他把视线从白染脸上收回来，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曾经，他被萧慎卸掉手臂，扔在垃圾车里的那一晚，是被解无忧带走的。
那晚萧慎手段极狠，何止是卸了他的手臂，脚踝都被踩错位了。
走不了路，背他的话，他双臂也疼。
那边还不好打车，解无忧抱他上的车。
他麻药过敏，又不耐疼，被接骨、正骨的时候，解无忧知道他要面子，不愿意掉眼泪，也不愿意大喊大叫，解无忧手边也没什么毛巾之类的，就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了他嘴边，让他咬住。
他喜欢许意，却感觉不到解无忧对许意除却青梅竹马情以外的其他情愫。
简言之，解无忧不是情敌。
所以他和解无忧，曾经也肝胆相照。
为什么这四年，他一直和顾西辞在许意面前，隐瞒着他和解无忧决裂的真相，甚至不惜被许意误会，是他害了解无忧呢。
就是因为他很费解，解无忧使在萧慎和许意之间的离间计。
毫无爱情，解无忧为何这样执着许意。
同时可能也是，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过去眼光有误，把一个恶人当成了好兄弟。
然后便在心里留着一丝期许，期望他所费解的，所想不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得到一个令他释怀的答案。
他和解无忧、顾西辞，还能像过去那样，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就在他们都沉默时，小彩虹从她的病房里偷溜了出来。
顾西辞看见了，叫了一声：“彩虹宝宝！”
白染恍若没听见，一动不动，只有空洞的眼睛在掉眼泪。
小彩虹看妈妈没回头，一脸犯了错的心虚模样，站住脚步回过神，双手的食指搅着，糯糯道：“妈妈，我看两个舅舅从爸爸那里回来了，我想去找他。”
顾西辞瞥了白染一眼，起身，走到了小彩虹身边，“宝贝，现在很晚了，爸爸那边可能还有点事要处理，咱们等天亮了再去，好不好？”
平时看不出来，遇到想做的事情时，小彩虹身上就露出了和解无忧一样的倔劲儿。
“那我可以和爸爸睡。”她说，“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还有宝贝一起睡的，为什么我的爸爸现在回来，还受了伤，我和妈妈却不在爸爸身边？”
孩子的问题，饶是顾西辞，都一时没能回答上来。
小彩虹又看了白染一眼，然后小眉头一拧巴，毅然决然的跑走了。
孩子在想，一次不听话，妈妈不会说什么的。
何况她又不是调皮捣蛋，她是去找爸爸呀。
顾西辞不放心，追着小彩虹去了。
一路折转到了解无忧所在的病房，男人睡着了。
小彩虹趴在病床前，“爸爸”、“爸爸”的叫了几声，解无忧也没醒过来。
顾西辞看到他之前是有输液的，可现在手臂上连滞留针都摘掉扔去了一遍，登时察觉情况不对，赶紧叫来医生。
这一检查才知他擅自不输液，人昏迷了。
医生赶紧给他重新挂上了水。
小彩虹问医生：“医生伯伯，我爸爸的腿怎么了呀，严不严重？”
医生摸摸彩虹宝宝的头：“有你在，不会严重。”
孩子露出天真的笑脸，随后小彩虹脱掉脚上的小拖鞋，爬上解无忧的病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躺在了他身边，对满眼忧郁的顾西辞说，“顾舅舅，麻烦你告诉妈妈，我挨着爸爸先睡啦，让她早点来。”
顾西辞喉结滚了滚，眼眶泛湿，“好。”
等他回去，把小彩虹说的话复述给白染以后，她并没有去找孩子，而是一声不吭的下了楼。
她没有穿外套，顾西辞担心，许卿拉住他：“别了，让她病一回吧。身体狠狠病一回，心里的事儿就能更早想明白。”
雪夜黑暗。
白染坐在住院部大楼前落满雪的长椅上，抬眸看眼前雪花飞舞。
这一坐，她坐了一整夜。
——
萧慎在又一天的凌晨五点醒了过来。
按理说许意在身边他会睡很好，可睡觉哪有领证重要。
他激动，亢奋。
后他起来上了个厕所，喝了杯水回来后，许意也醒了。
纵然室内来了暖气，但冬季雪天，人还是都喜欢在被窝里呆着。
萧慎刚回到床上躺下把女人抱在怀里，许意看了眼在另一边熟睡的小粥粥，轻轻地问萧慎：“你当年，为什么要叫墨尧这个名字？”
昨天她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到了现在，基本才算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问题，便也一个个的冒出了头来。
萧慎玩着她的长发，“不是我要叫这个名字，是有墨尧这么个人，他是白染的哥哥。我当年因为我的身份问题，不能暴露自己，只能伪装一下。”
“墨尧烧伤了，所以我就干脆冒充他，拿着他的证件来了金城。”
许意蹙起眉头，“真正的墨尧，真的烧成了你当年伪装的样子吗？”
萧慎：“他的脸还稍微能看，没我那么严重，他最严重的是腿部和后背。”
许意就又想起了他当年也是腰部和背部的疤痕最多，现在想想，她说：“那你当初腰上和背上贴的那么严实，是掩饰纹身吗？”
萧慎也点头，然后以为许意接下来可能要问一下他父母方面的事儿，之前他把自己的身份给余烟他们坦白的时候，许意在睡觉，她还不知道。
正当他琢磨先说爹还是先说妈，结果许意更关注男人。
“以前你不给我看你照片，是怕隔墙有眼发现你，所以你干脆的，连我也一起瞒着了，对吧？”
萧慎：“对。”
许意：“那现在，你可以给我看看真正的墨尧长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