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并不能算是一种非常好的食材,它带有一种淡淡的土腥味,所以不宜炖煮。
从肉质上而言,兔肉很细腻,它瘦多肥少,可嚼起来却很松散——虽然全是肌肉,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劲道的嚼头,你要是把它掺在其他的什么肉里,根本就吃不出来这是兔肉,简单来说,兔肉是一种非常没有特点的肉。
上次慎弄回来的那只兔子因为时间的原因,是直接干烤的,但这并不是兔肉最佳的料理方式。
兔肉最好的烹调方式,莫过于烧、焖、炒、煸……正因为它是一种没有特点的肉,所以它可以完美的契合一切‘重料’,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兔肉好吃并不是因为它本身好吃,而是因为佐料好吃。
这锅兔肉已经烧了快一个小时,早已熟透了。
掀开锅盖,池染小心的拈了一块尝了尝,恩,还将就,山上倒是不缺美食,缺的是烹调美食的佐料,以现有的条件,能有这个味道算是不错了。
添柴、鼓风,大火收汁,约莫十来分钟,兔肉起锅了,盛了满满一盆,浇上浓稠的酱汁,撒上青葱香菜,顿时香味四溢。
要是有点儿茴香草果什么的就更完美了,池染这么想着,端着兔肉走向了桌子,桌上有一大钵热腾腾的素汤,三碗白米饭。
米饭、素汤、兔肉——这顿午餐很简朴。
午餐是可以简朴甚至简单的,但要能填饱肚子,当然,美味是永远都必须的。
阿卡丽一手握着一支筷子,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她面前的那碗米饭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个‘缺口’——从兔肉起锅后,她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池染手里的盆。
“我,我可以吃了么?”
小姑娘咽了一口口水,怯生生的问道,在这儿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她是直接爬上桌子就开吃的——毕竟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而言,只要桌椅是正常的,她肯定够不到,所以她早就习惯了直接爬上桌子吃东西。
母亲也从未说过她什么,可那天不一样,池染搬来了一张‘特制’的高椅子,把她从桌上抓下来摁了上去:
‘吃饭要等人齐了才可以开始!’
‘不许爬到桌子上!’
‘也不许用手抓,要用筷子!’
‘筷子拿反了!细的那头朝下!’
………………
从阿卡丽来到这里的那天开始,池染就像个老爷爷,总是絮絮叨叨的。八壹中文網
小女孩儿都是喜欢闹别扭的,她会‘哼!’的一声把头偏过去。
但小女孩儿也都是乖巧的,虽然嘴上哼哼唧唧,可还是照池染说的做了。
看着女孩儿期待的双眼,池染有些忍俊不禁。
从半个钟头前肉香开始弥漫的时候,她就把所有人的饭添好摆上了桌子,然后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要么咂咂嘴,要么用筷子敲敲桌子——嘴上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面前的那碗饭从热气腾腾到不冒烟了,再到不知何时出现了‘缺口’。
可怜的小姑娘啊,都饿得开始刨白饭了……
虽然不合规矩,但池染还是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你吃吧~”
“耶!”
女孩儿欢快的大喊了一声,两只手上的筷子合到一只手上,然后杀气腾腾的扑向了那盆肉,额,怎么说呢,池染有种哈哈大笑的冲动,因为这一幕看起来真的……很滑稽。
筷子对于四岁小女孩儿手而言,真的是有点儿大了,在她的手里那简直就不是筷子,而是两根木棍,她用起来很艰难——可以准确的夹起一块肉,却很难把它运回碗里。
也难怪她明明会用筷子,可刚来的时候更愿意用手。
一块肉终于到了碗里,阿卡丽刚刚张开了嘴,却又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
“池染哥哥,你不吃么?”
“你先吃吧,我去叫慎。”
“哦……那……”
女孩儿似乎是经历了什么艰难的挣扎,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也等等吧。”
池染欣慰的笑了笑,不可置否,转身走进了屋里。
在看到慎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刚才这个大男孩拿着兔子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进门的时候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发乌,池染问了句,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现在看来是很明显了,他像滩烂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很冷,瑟瑟发抖着。
“你怎么了?是生病了?”
池染关切的上前,慎依旧抖着,他挥了挥手,颤动的嘴唇有些吐字不清:
“是盐潭的原因,我没事的。”
“盐潭?不说是去淬体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这几日来盐潭这个地方池染常常从慎的口中听到,符文之地的武者需要养气和淬体,养气大致上类似于前世的‘打坐’,而淬体,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淬炼身体,武者需要很强的身体素质,身体素质越高,代表着可以蓄养的气越多,而‘气’,算是衡量武者强弱的一个直观标准。
身体素质这个东西,三分天主动,七分靠打拼,就算是很孱弱的人,也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拥有强健的体魄,可在这其中,锻炼的方式很重要。
盐潭是因古雷布的一个地方,盐潭淬体是均衡一脉独有的锻炼方式。
“没事,今天我延长了淬体的时间,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下次就好了。”
慎扯着嘴角笑了笑:“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是吃饭了么?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池染狐疑的点点头:“对,吃饭了,可是……”
他看着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慎:“你这样子行么?要不先休息一下?我把东西给你留着。”
慎的嘴角扯了扯,他用一种近似于哭丧的语气道:
“我也想现在躺下休息啊,可是很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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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孩子——大男孩和小女孩。
他们分坐在桌子的两侧,桌上的那一大盆肉已被扫得空空的,两人靠在椅子上……不亏是同为未来的三忍,连动作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扬着头,眯着眼,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中,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嘿嘿傻笑着,满脸都是满足。
池染默默收着碗筷,不时斜眼看看那两个就快要满足死的小鬼。
慎作为一个男孩这个样子倒也有几分憨厚,可阿卡丽你一个刚刚断奶的小毛球也一副‘土财大老爷’的样子这是几个意思!?
嘛……算了,能因为一顿饭而满足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种最质朴的幸福了吧。
所以在这个时候,池染甘愿做做陪衬的绿叶,做做饭洗洗碗什么的,很简单,但也很快乐。
这种快乐你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穷开心。
慎只是有些脱力,外加极度的饥饿,所以刚刚才会看起来那么虚弱。
填饱肚子,喝了一大碗热汤,他看上去好了很多,不抖了,鼻头上开始冒汗,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呼~~~~’
他喝下最后一口汤,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时间的温度已经不低了,可这一口气竟然吐出了长长一条白雾。
“唔,舒服多了,刚才真是冷死我了,盐潭这个地方,真是太可怕了。”
他靠在椅子上喃喃自叹,池染刚刚收完碗筷,他好奇的问道:
“盐潭很冷么?”
“恩,这个不好说,不能算是冷吧,下次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经无事可做的池染,指着一旁仍旧‘神游物外’的阿卡丽道:
“时间还早,你要带她去父亲那儿养气还有一会儿,我们来下两局?”
“好啊。”
池染笑了笑,他从屋里拿出了黑白棋,在桌上摆好。
几天前在慎这里做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副黑白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均衡教派里看到这种恶心人的冷门棋了。
对此慎给出的解释是:‘历代以来,黑白棋都是暮光之眼的必修课。’
摆好中心的四枚棋子,棋局开始了,慎执黑子,先行。
这是一张10x10的棋盘,比常规的8x8棋盘要大上一点儿,可比起黑庙里那张80x80的又小了太多。
一枚黑子落下,局面四黑一白,这是平平常常的开局,事实上,黑白棋只有这一种开局——不管谁下,前三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越往后,黑白棋‘变幻莫测’的特点就会越加淋漓尽致。
池染拈起一枚白子,这一手落下棋盘上就会变成三黑三白,等下到五手之后,游戏才算是开始。
桌子一侧的阿卡丽听到了棋子的声音,她终于从美食的陶醉中回醒过来。
看到桌上黑黑白白的那些圆石头,她嘟了嘟嘴:
“唔,慎哥哥又要输了啊。”
慎一下子涨红了脸,池染连子都没有落下,女孩儿已经断定了他会输,可他偏偏还无法反驳,因为自从几天前那次‘偶然的切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拉着池染下两局,可……
他一次都没有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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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说实话,这两天撸多了,我是‘刻意’的忘记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