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明明很大,但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桌、椅、床……甚至没有一只喝水的杯子。
这个地方只满足了最基本的生活需要,浓重的药味弥漫其间。
藏趴在一张藤椅上,没错,是趴着的,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隐隐有血迹从绷带中透出。
他受伤了?看样子还伤得不轻,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
“昨晚你在经楼里。”藏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对,我在。”
“还有谁在那里?”
“只有阿卡丽。”
脑子里犹豫了一刹,池染撒了谎,有的事可以如实告知,而有的事,最好别多嘴。特别是在隐约猜到那个男人的身份后……
“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池染适时的转移话题,而藏翻身站起,他看着池染,看了好一会儿。
“你在撒谎。”
“但我的确没看到第三个人。”池染一年严肃地道:“我昨晚只是去查阅一些武学典籍,经楼那么大,有没有其他人在我不清楚,但自始至终,我只看到了阿卡丽。”
这套说辞和给慎的一模一样,这是个很充分的理由,算不上无懈可击,但也没什么漏洞。
“从你上山以来,你常常往经楼里跑,大多数时间的确是查阅典籍,但加上昨晚,一共有两次你毫无理由的出现在那里——没人看到你是怎么进去的,而且时间都是在深夜,出来的时候也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藏拆穿了池染的话。
池染心中有些颤抖——没错,自他上山之后,一直有人监视他,这他知道,可后来一切太过平静,以至于他几乎快要忽视这个事实‘藏其实一直在监视他’。
他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他会不会发现了我和黑庙的秘密?
不,可能性不大。
他随手把《暗影密卷》和《暮光密卷》混在一起放在了经楼里,这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那本书是《暗影密卷》,所以他也应该不知道《暗影密卷》可以进入黑庙……
他现在对我的形迹起疑,但却并不确定我在做什么。
该如何应对?该如何应对?
“我只是在学习。”池染如是道:“您既然知道我的行踪,也就该明白我一向安分守己,深夜前往经楼是因为我遇到了瓶颈,难以入眠,至于为什么您的人没有看到我,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回答得很迅速,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答复,但没时间多想了,此时犹豫忐忑即是代表心中有鬼。
藏仍旧看着池染,那双浑浊眼眸中没有光芒,但却莫名的渗人。
“自我上山以来,您虽对我没有什么限制,但也几乎没有任何安排,我若想学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池染再次补充道:“这段时间来我也遇上很多麻烦,您完全不闻不问,暮光之眼大人,我自力更生也是无奈之举。”
“安分守己?”藏哼了一声,他一脸的正色:“池染,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些麻烦事总能和你扯上关系。”
这话让池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没错,有很多事情,我们将其放在故事中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有主角模板这种东西撑着它们,一个故事,故事里的那些事情若是和主角扯不上关系,还怎么进行下去?
可若付之现实,那就很有趣了。
为什么每件事都能看到你的影子?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事实上,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池染干涩的笑了笑,他觉得不能再这问题上继续鬼扯,于是咬了咬牙:
“有一个问题,暮光之眼大人,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你了。”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把你收入均衡教派对吗?”
池染点头。
“当然是有原因的。”藏略作沉吟,却没有说出那个原因,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近来教派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我不必再同你复述一遍,这些事你都有份。如今暗影之拳已经被罢黜,个中缘由昨天你也听到了,三原教的事情那天晚上你在荼宫里是亲身经历的,至于如今的因古雷布……相信慎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了。所以现在教派是个什么形势,我想你心里知道。”
藏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池染完全听不懂他要讲什么,他最后总结的一句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池染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藏绝对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他的——没看到他都已经不追究池染莫名其妙出现在经楼的原因了么?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藏又说:“既然你是教派的人,那么教派的任务,你也有责任承担。”
池染点头,藏会突然给个任务,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但既然来了,那只有接着。
“下山,在费舍村里,你会找到昨晚你在经楼里见到的那个人。”藏如是道。
池染愣了一瞬——藏如此肯定的陈述,那……还有继续遮掩的必要么?
“然后呢。”池染问道。
“跟着他,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仅仅就是这样而已?池染一时完全摸不到头脑:“就是……跟着他?”
“对,跟着他。”
“什么都不做,只要跟着他——为什么啊!?”
藏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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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来的时候,池染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要炸开。
因为,因为……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懵的吧?
因古雷布之上满满的全是谜团,昨夜刚刚解开了一小部分,可今天这谜团越滚越大。
藏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然后任务是跟着昨晚那个人,把因果关系理一下——如此说来,他身边是安全的?那么藏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整个因古雷布都不安全了,他特意保证我的安全,为什么啊!?
跟着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出来了?”守在门口的慎迎了上来。
池染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他说不出来什么东西来。
“我送你下山。”
“现在就下山么?”池染反应了过来。
“对,现在就下山。”
“我得准备准备,拿些东西。”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包括那个约德尔人,全都在山门等你了。”
不是……这……
池染猛然间觉得,原本缓慢的生活节奏一下子变得飞起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
池染看着慎,虽然话没说完,但他相信慎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不知道。”慎摇了摇头:“父亲自然有他的用意,其实……”
他犹豫了一刹:“父亲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看到他的伤了么,那个伤,是昨天的……”
“昨天的?”池染皱了皱眉,昨天藏哪儿有什么机会受伤,他大半天都在大殿里主持赏罚日。
“缇娜卡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慎顿了顿:“杖责五十……她会被打死的。”
池染猛然明白了,对,暮光之眼掌握了一种救人性命的秘技……秘奥义丶慈悲度魂落。
回头看了一眼香樟林中的那栋影影绰绰的小宅子,池染不知此时心中是怎样的感觉,那无法表达。
似乎昨夜有人说过‘不是你没看到过,而是被你忽视了。’
似乎很久之前的某个夜晚有人说过‘因为暮光之眼裁定所有正义,因为暮光之眼背负所有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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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段有点卡,终究还是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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