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看上去顶多三十岁,或许是因为长久未见阳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也算不上强健,甚至有些瘦弱。
可修本来就……不,应该说,哲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
即便手握权柄,可从内心深处,他仍旧是那个迷茫的少年。
啪~
他合上棺盖,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远处的里托。
“还要继续吗?飞天剑圣?”
他不想和里托为敌,因为麻烦。
刚刚取回身体,他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担心里托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而是……麻烦。
这个四百年前的亡灵早该死了,他如今还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毁灭均衡,如此才能告慰他心中那些关于瑟兰琳卡的‘痛’。
他是均衡的噩梦,但除此之外他不是任何人的噩梦,他不关心除了毁灭均衡之外的任何事情,像是里托的那些担忧——这个超级强者会不会有另外的野心,他对如今的艾欧尼亚而言是不是一场灾难……这些,统统都不存在。八壹中文網
他只想将均衡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连同他心中的空洞一同抹去,只要里托不阻碍这个目的,那么一切都好说。
里托没有回答他,飞天之剑静静悬浮在他身侧。
“均衡向你承诺什么,我可以给你同样的承诺,甚至更多。”修向里托抛出了橄榄枝。
回答他的,是一记剑击!
里托不会认同修的任何‘谈判’,因为在经历了荼宫中的事情之后,他深刻地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多么的不稳定,四百年前的遭遇让他将毁灭均衡定为人生目标,可在这之后呢?在成功毁灭均衡后,他该如何?
一个,一无所有的昔日亡灵,不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任何好事。
是以,多说无益。
修抬起了手,虚空中幕刃凝形,那是一柄暗蓝色的气剑。
“暮刃之术。”藏沉声道。
四百年来,暮光之眼的传承一直是残缺的,虽然大部分的武技和忍术传了下来,但另有极少一部分真正的绝技却从此消失了,这其中就包括暮刃之术。
暮光之眼以忍刀作为武器,不管是诛邪斩还是却邪都是威力绝伦的刀术,但只有暮光之眼自己知道,这些刀术要想完美发挥都不能用寻常的忍刀,而是幕刃。
这是飞天之剑与‘飞天之刀’的较量。
幕刃悬浮在修的胸前,暗蓝色的光芒自刀身上扩散,眨眼之间,便筑起了一个……结界?力场?
激射而去的飞天之剑刺入了蓝光之中,可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些华丽的蓝光仿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它仍旧保持着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修的面门扎去,而修一动不动,脸上甚至还挂有几分笑容。
铛!~
剑尖刺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竟然有如金铁。
那剑的确刺中了修的眉心,照理说下一刻应该穿颅而过。
没有,这正中眉心的一剑,甚至连痕迹都未留下。
暗蓝色的力场迅速扩散,片刻之间就将殿前广场上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不,还不止,它仍旧在扩散,仿佛要将整个因古雷布都笼罩在内。
藏亲眼目的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剑,他看着萦绕身旁的蓝光:“这是魂佑!?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范围……”
魂佑,由幕刃催发的防御之技,一种近乎于绝对防御的神奇秘法。
在魂佑的笼罩范围内,一切有实体的物理攻击都会被完全‘格挡’,这种秘法在暮光密卷中有记载,可因为幕刃的失传,已经没人能用出来了。
魂佑很强,有近乎鬼神之威,但越强的秘法也有着越严苛的限制,在暮光密卷的记载中,魂佑对使用者的消耗非常大,而且时间很短,力场所有笼罩的空间也极其有限,但这一刻……
暗蓝色的光芒真的把整座山都笼罩在内!
“你没有办法赢我。”修说,“既然你已经触摸到了那个壁垒,那就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存在公平的较量,凡人的力量无法伤害我们这样的人,但你却一直把自己的力量控制为凡人的极限。”
里托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伸手一招,飞天之剑飞回了他手中。
咔~
剑刃裂开,双尖四刃,荧红的光芒流淌在剑锋之上,仿佛有悦耳的轻鸣响起。
飞天姿态已然开启。
他深吸一口气,疾纵而出!
利刃冲击!
这一刻,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听到了剑的欢鸣!
“有意思,这还能叫剑术吗?”
修笑着摇了摇头,魂佑的存在让他免疫一切物理攻击,这一剑虽然诡异,但却仍旧是凡人的力量,他把手伸向了幕刃,准备……他的脸色豁然大变。
手腕感到了刺痛。
他猛的抽手退步,却已经洒下了一串血珠。
“有意思,凡人的力量能被运用到如此地步。”修抹去手腕上的血迹,“看来你还真能对我造成威胁。”
里托没有和他多言,挺身又是一剑纵出。
但这一次修有了准备——准确说是,闹剧是时候终止了。
“如果你还是把自己控制在凡人的极限,那么久到此为止吧。”
他化作雷光,腾空而起。
伸手,指向夜空。
乌云涌动,电闪雷鸣,万千道炽白的银蛇在夜空中纵横,宛如雷电的地狱。
万雷天牢引,狂暴之心被冠以狂暴之名的奥义。
不同于雷利在门罗镇所施展的万雷天牢引,眼前的这个万雷天牢引不仅没有蓄力,甚至没有构筑雷茧,但没人会怀疑它的威力。
里托,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没有使用过超过绝顶境界的力量,因为他非常清楚,两个超凡强者之间的战斗是怎样的概念。
这里没人能活,甚至于因古雷布都将被夷为平地。
可是这一刻,如果他不阻止修,因古雷布同样会被夷为平地。
但这并不是里托需要担心的问题,因为他在这段命运中,只是个配角。
修也是配角,这座山上的所有人都是配角,他们无关紧要,如果有什么难题,也都不是留给他们来解决的。
难题属于主角,在最恰当的时候,他总会登场。
仿佛有一束皎洁的月光从九天照下,雷云中裂开了一个洞,那束光投影到地面,投影在一个从来都没有人注意过的漆黑角落。
它照亮个那个不为人知的方寸之地,就像是舞台上突然亮起的聚光灯。
灯下之人,便是主角。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可当月光照在他身上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月白的法袍,鎏金的面具,面具上模糊的刻纹像是一个从容的笑容。
其名为,白袍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