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材料碰到了舌尖。
前方的人目光凌厉,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机板。
握在他腕上的力道愈发收紧,两人身前的距离不足半寸。
季修文被逼得咳嗽了两声,乌黑的眼珠呛上水很快湿漉,他毫不仓皇,直视着人问:“确定要这么僵持下去?那些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就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前几排的房门被拍响。
“开门!里边的人接受例行检查。”
有人调和道:“哎哟几位大人,今儿咋个发这么大的火,您这是干什么呀,小女子可没敢做那等违法乱纪的事。”
“少废话!”
顾琰眸色微凛,放开了他。
可下一瞬间,却被季修文勾上,少年抓住他的皮大衣,命令说:“脱了。”
轻易便令人浮想联翩的二字。
身为堂堂顾家大少,从小到大还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顾琰说话,但凡忤逆他的,只怕如今坟头又埋了半截土高。
他观察着窗台的距离,枪本能抬高,悬在半空。可不知为何,顾琰低头望着眼前的少年,食指迟迟没用力。
他大概能猜测出对方的计划。
“快点,想死你别带上我。”听见季修文再次催促。
顾琰沉默了几秒,倏而笑了,没有声音,更没有任何温情。
男人眼睛是浅内双,遗传了母亲的基因眼尾轻翘起,手指细长而骨节分明,如果忽略他芥蒂审视的神情,倒像个会勾人的风流种。
他收起那支从a国弄来的勃朗宁,压入枪套,方才剑拔弩张的冷肃退去。
虽然他现在也有别的办法能甩开那些人,但莫名的,在看见季修文拧眉低头骂咧的那张脸后,顾琰又不想走了。
“不怕我杀了你?”他说。
“要死也得拉着你一起陪葬,不亏,你看外边那些人是追着谁来的。”季修文嘴瘾犯了,“啧,是不是男人,少磨叽。”
顾琰却猛然握上他的手腕,推动着掌心一路向上,季修文原本正在解他领口的指尖被控制住,随后只见男人带着他,刺啦一声将自身的内衬扯开。
清晰看见中弹的位置。
“你……”季修文没料到这人居然这么配合。
可没时间多言,还有一间就查到他们了。
隔壁开始尖叫。
季修文动作迅速,将两人脱下衣物利落卷起,连带着地上的昏死过去的舞女青青,一同踢到了床底。
“开门,例行检查!”
“砰”的一声,门板被踹开。
嘴上说着开门,人却兀自闯了进来。
床上盖得严实的两人似乎还抖动了下,侧着身看不清面容,露出半个肩头。
随后是女人的“啊”声尖叫,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个年轻的黑衣人纷纷垂下了眼。
为首的人显然也有几分局促,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季修文捂劳身下人的脸,抬头回望,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快:“没有。”
说完又咬牙哼了声,仅仅是两个字,就能让人听出情欲的味道。
一时间场面尴尬。
“走。”
说完,几人转身离开。
上下之位也顿时颠倒。
顾琰不由分说掐上了少年的脖颈,勒住喉咙笑着:“你胆子很大啊。”
季修文却从这个冷笑里听出了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两人又在床上扭打起来。
“等会儿,差点被你们给骗了。”匆匆离开的几人折了回来。
抬手朝角落的柜子打了几枪,没发现异样。
床上那所谓的“男女”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黑衣人动作迅速,撩开了遮盖在头顶的被子,却正好和满面潮红的青青对视上。
“啊——”她厉声尖叫。
是个长发女人。
季修文立即给她捂好。
“老大。”黑衣人摇摇头,掩嘴在他耳边低声,“不是。”
搜查的人陆续回来。
“报告老大,一楼没有。”
“报告老大,10号没有。”
“老大,马桶间也没有。”
……
“这么说,还真是我想多了?”
他扯开唇角,自嘲般笑笑:“也对,顾琰是谁。”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妈的,你问我?受伤都能让他给跑了,一群没用的饭桶!追!”此时争执的几人还不知楼下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人离开的那一瞬间。
季修文从床上翻了下来,迅速穿好衣服,刚才紧张的气氛像演戏一样。
等门口彻底消了动静,刚睁眼醒来,就见有人拿枪指着的青青终于半哆嗦着问:“文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脸会这么痛。”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完整地露肩旗袍。
躺在季修文身侧,过来掀被子的人也仅仅瞧见了青青的侧脸,没露馅。
至于脸颊处的红印。
10086只想呵呵,他家宿主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太粗鲁,把她踢进床底时滚动撞到了。
啊,差点忘记这还有个人。
季修文收拾好再次上前。
“文少爷。”青青惊喜抬头,双手揪在两侧,涕泪涟涟望着,“我好害pa……”
可惜季修文手起刀落,女人再次昏了过去。
“原来你喜欢这款的,本帅是不是坏了你们好事。”顾琰说着就从窗外翻了进来。
季修文觉得那些人还挺蠢的,第一回居然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虽然后来反应上了。
五分钟前。
两人正打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隔空对视一眼,默契停手。
“衣服。”季修文将他的大衣从抽了出来,顾琰接过。
转身望见那床底的女人已经移至床上。
季修文若有所思,对他玩笑道:“要不你试着从这跳下去?”
却不料,顾琰还真就当着他的面跳了。
方才的人将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检查了遍,这么大个顾琰掉在外边,愣是找不着。
所以这不是一开始就有办法?
季修文嘀咕着,那还配合着他演戏干嘛。
就在他犯疑惑的时候,抬头发现顾琰已经来到自己跟前,两人的鞋尖触上,男人俯身凝视着,问:“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回答我。”
这话应该是自己问他才对。
“爷你指的是什么,听不懂。”可季修文状似不解,无辜。
“少给我装,你究竟是男是女。”
刚才被他压着时,顾琰听得一清二楚,少年那声音分明和此刻再度昏在床头的女人别无二致。
“这重要吗?”季修文说着又切换成了女声,“是男是女,您自个儿验货不就知道了?”
顾琰神色有些许惊异,却毫无动作。
季修文双手绕至他的腰侧,摸到了枪。
他用顾琰的声音问道:“爷,要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