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秦骁都安安稳稳的在闲王府度过,一来是京都局势复杂,凶险难辨;二来则是因为碧儿。
当碧儿手持汤勺,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一副谁敢带着秦骁外出就跟谁拼命的凶狠模样,纵使秦骁再怎么坐不住,也只能捏着鼻子,乖乖的在院子里呆着。
所幸戏志才是个养性的主,秦骁实在没事做,还能跟着他下下棋。
当然,戏志才这家伙丝毫没有给秦骁放水的意思,几天下来,棋局秦骁输多赢少。
“少主,先前您救下的那些孩子,已经有许多被他们的父母领走,可还有不少因为一时找不到亲人,只能暂留在商会之中。”
“这些孩子着实可怜,还有不少身体残缺的,我听他们说,都是被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给弄残的!少主,我想着万一这些孩子要是找不到家,不如留在咱们商会里,不管怎么说也能混口饭吃。”
听着唐老的禀报,正在和戏志才下棋的秦骁眉头一皱。
贾老五虽死,可人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玩意,难以除尽!
京都一地,就如此猖獗!
难以想象京都之外,又是何等的惨况!乃至于远离京都千里之外的云遥,那战乱和贫瘠横行的山区,又将是怎样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
“留着吧。”
秦骁叹了口气,只恨自己身单力薄,不能将世间人贩子斩尽杀绝!
他叮嘱道。
“那些孩子都受过苦,既然愿意留在咱们商会里,咱们就得让他们把这里当家,切不可委屈了他们!先让他们干一些身体力行的事情吧,另外给他们找父母的这件事也不能搁置,加大人手发放告示,京都没有,就往河阳其他州县寻探!”
“被拐卖的滋味不好受,世道艰险,咱们更应该感同身受。”
唐老敬重道:“少主真当是仁德!这件事老奴立刻去办!”
世道艰险,人命如草芥,别说拐卖,山野里匪患猖獗,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几多!谁还会去关心这些孤苦孩子的感受?也只有秦骁这样的仁主,会如此在意被拐卖儿童的感受,不仅给他们饭吃,还自掏腰包不惜千里为他们寻找家人!
这些天商会里的孩子个个都对秦骁殿下感恩戴德!
也不知当他们听了秦骁今日的这番话,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或许在这群受过创伤的稚嫩孩童心中,早已将秦骁视为神诋。
唐老走后,郝昭憨厚笑道。
“主公真是仁义,这些天京都百姓都对您称赞不已!”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人称赞。”秦骁摇了摇头,刚准备继续和戏志才对弈,就看到碧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过来,脸瞬间拉得老长。
“我能不喝吗?”
这药也不知是怎么煮的,甚苦!
“不行!”碧儿双手叉腰,霸道的说道:“快给我喝光!”
秦骁虽然心中抗拒,可还是硬着头皮,乖乖的将汤药喝光。
这一幕被戏志才看在眼中。
碧儿虽是秦骁侍女,可实际上两人已经如同姐弟般亲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庭外,只听人击鼓高呼,一片喧哗!
“何人敲鼓?”
秦骁眉头一皱,走了出去。
戏志才和郝昭护在左右,寸步不移。
推开门,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跪倒在闲王府前,见秦骁出来,连忙叩首大拜!一边磕头还一边高呼着。
“闲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秦骁赶忙迎了下去,一边扶起男人一边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中年男子哽咽的说道。
“草民叫重八,乃是街头巷的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昨天夜里我女儿小翠儿生日,我就想着做餐好饭,让女儿尝尝肉荤。可家里醋用光了,我烧着肉,就让女儿去打瓶醋回来,谁曾想……”
“女儿一去不回啊!”
“我觉得不对,赶忙出去寻女儿,可醋摊的老板说压根就没有见过我家女儿!我一想近日京城里人贩子不少,想着是不是被那人贩子给摸了去!就赶紧去报官!”
“可那群丘八写了张破纸给我,就让我回家消息!人命关天的事,哪里等得了啊!草民求人都求遍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听别人说闲王仁德,不仅救了许多被拐卖的孩子,还给百姓们搭雨棚,是个好王爷,求您说不定有救,草民才来王府击鼓……”
“闲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说罢重八将脑袋叩的生生作响,血肉模糊。
京都治安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竟有歹徒当街掠人?
“刑部府衙都是干什么吃的!”
百姓告官无门,居然还要跑到他闲王府来求个公道?!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世道?!
“留名被罢黜,锒铛入狱,一干刑部官差也尽数遣散或是牵连,京都府衙已经无人可用。”戏志才低声道:“就算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填补,想要接替先前的刑部工作,也需要一些时日……”
“你确定你家女儿是被人拐走,而非走丢或是贪玩没回家?”秦骁沉声问道。
草民重八连忙辩解道。
“醋摊离我家不过十余米,怎会走丢?至于贪玩更无可能!我女儿从小乖巧懂事,每次出门都会尽快回家,就是害怕我这个当爹的担心,她绝不会因为贪玩,彻夜未归!”
听到这,秦骁眉头紧皱。
他抬起头,看着老父亲重八,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当即问道。
“你女儿的画像有吗?”
“有有有!”重八连忙掏出一张画纸递给秦骁,咬着牙怒骂道:“闺女走丢的时候,我就带着画像去报官,可是衙门里的丘八嫌麻烦,嫌小民穷捞不到油水,不收!”
画像上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天真女孩,梳着两根麻花辫,笑的很甜。
这样的女孩,在人贩子眼中,尤为“值钱”!
“娘的,岂有此理!”秦骁怒不可遏,他肃然道:“你放心,衙门不替你找,本王来帮你找!”
“戏志才,告诉老唐,让他立即发动人手,对着画像找人!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郝昭,随我去趟刑部府衙!我倒要看看留名走后,刑部还有几人为官!”
刑部。
一片戏弄之声。
刑部府衙值守王五,这些天可谓是过得异常潇洒。
自打留名入狱之后,刑部官员被撸了一大片,该杀的杀,该贬的贬,他头上的官员几乎都扫了个遍!以至于刑部大官奚落,只剩下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头头,幸免于难。
如今刑部新官尚未到位,刑部府衙大小事宜皆由他们这些小头目负责。
没了监管,这些混迹在底层的官员,可谓是肆无忌惮起来!
以往在留名的管制下,刑部府衙虽然臃肿,但尚有公义可言,而现在,刑部府衙名存实亡,成了一群流氓官痞的汇聚之地!
只觉得有人过来,王五头都没抬,一边喝着下面孝敬的美酒,一边数着钱道。
“报官先交十两银子茶水钱,否则滚蛋!”
秦骁伸出手,指着王五的面门,一字一顿:“郝昭,砍了。”
“得嘞!”郝昭抽出钢刀,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的朝王五的脑门砍去!
手起刀落,荤臭的鲜血溅洒在衙门口,那块奉公为民的牌匾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衙门内的官差大惊失色。
只会欺负平民百姓的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狠人?
“你是何人,竟敢在刑部衙门杀人?!”其中有人惊呼质问。
回应他的,是郝昭无情的屠刀,以及百姓们的叫好之声!
“杀得好!杀死这些狗屁官差!上次有贼人半夜冲到我家抢东西,把我家老汉都打伤了,去报官这些人张嘴就要钱!没钱还不给办!闲王殿下杀得好!把他们全部杀光!”
“前几天刘家少爷把老韩家的闺女给祸祸了,老韩不服带着闺女去报官,半道就被刘家少爷派人给乱棍打死了!当时这伙官差就在旁边看着!我看得真真的,刘家少爷给了这群畜生不少银子!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闲王殿下可要给我们大家伙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