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生擒,押送至宗人府候审!”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准备指挥白车营的弟兄们迎敌的潘凤,一听这话,拉长了下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主公,擒谁?”
“擒我!”
秦骁说着一边抄起绳索,自缚双手,一边扬声朝张浦那边喊道。
“本王擅闯皇陵,兴兵造次,罪该万死!麾下战将潘凤,弃暗投明,生擒本王押送至宗人府候审!其功显赫!”
张浦等人愣住了,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不知道秦骁这是玩什么把戏。
老十四和忠亲王也面面相觑,没明白秦骁为何要把自己的绑了。
反倒是赵云最先反应过来,理解了秦骁的意思,赶忙推了潘凤一下,低喝道。
“快听主公的!把主公绑上!”
迫无无奈,潘凤只得一头雾水的将秦骁捆住。
然后眼巴巴的望着秦骁,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秦骁,你这是做甚?”张浦警惕的喊道,心中不由得浮现出浓郁的不安。
他知道,秦骁颇有急智。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束手自缚,定是有所原因!
“张宰辅不是要清君侧吗?”秦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他当众举了举自己被紧缚住的双手:“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秦骁是反贼,忤逆犯上吗?你们不是要治我的罪吗?好啊!”
“我秦骁罪大恶极,手下将士义愤填膺,将我生擒。”
“就连诸位皇子皇叔,也羞与我为伍,相继离我远去!”
将所有人摘干净后,秦骁朝潘凤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时才如梦方醒,亲自上前装模作样的控制住了秦骁,瓮声瓮气的朝张浦等人喊道:“闲王已经被我生擒,劳请诸位大臣让开道路,本将好押送闲王,送至宗人府!”
釜底抽薪!
这丫的是釜底抽薪啊!
忠亲王眼中精光大作,连拍大腿!
你张浦不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死咬着秦骁不放吗?好啊!他秦骁直接将自己绑了,君侧不用张浦你们来清,他自个清完了!现如今你张浦还有什么理由,得寸进尺?
张浦这时也回过味来。
脸色阴沉至极。
他此举,不仅仅是为了让秦骁背负谋逆的骂名,更是为了架空秦骁,让秦骁失去白车营的控制权。他想要软禁秦骁,让这位闲王殿下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掌控,翻不起浪来,直至五国宗会结束!
而现在,秦骁自缚认罚!
相当于亲自给这场动乱画上句号。
同时也让他手下的潘凤,成为了拨乱反正的功臣!张浦不仅无法找由头问责潘凤,还得捏着鼻子奖赏潘凤和他的白车营!到头来,秦骁虽然身陷囫囵,但白车营尚在,潘凤等其他几位战将尚在!
他张浦又能奈秦骁何?
想通其中脉络,张浦恼怒至极,若真是让秦骁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那他今日所为,岂非无功而返?凤帝绝不会因为秦骁私闯皇陵而对这位嫡长子痛下杀手,张浦此行,就是为了逼迫秦骁做出更为过分的事情,激起凤帝的愤怒!
但眼下,秦骁一番操作下来,竟让张浦算盘落空,无计可施!
“张宰辅。”
不知何时,秦骁已经走到张浦面前。
那轻佻的嘴角,无不释放着嘲弄的气息。
“你身后大军环伺,难不成,是想营救本王?”
秦骁嘬着嘴,语重心长的劝道。
“张宰辅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管怎么说本王可是贼子,张宰辅一介清流,朝中名宿!还是离本王远些好!免得被有心之人设计,到时候再传出些不利于尔等的污言秽语,可就不好了。”
说完,秦骁撞开张浦,径直离开。
沿途将士,无不退散,让开一条道路。
“张阁老,咱们就这么让他走了?”大学士刘璋心有不甘。
在他们的设想中,以秦骁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定会和百官起冲突,到时候凤甲军铁血镇压,剪除白车营;事后百官发力,在朝野上对凤帝施压严惩秦骁!到时就算凤帝有心留秦骁一命,这位闲王殿下只怕也永远和储君之位无缘!
甚至有可能凤帝一怒之下,革去秦骁的藩王身份,将他囚禁京都!
到那时,所谓闲王,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可,秦骁出乎意料的,非但没有和他们撕破脸,反倒保持冷静克制,还自己把自己给绑了!这让许多本想将秦骁推到万劫不复之地的官员,心生不甘!
“跟上去看看。”张浦眉头紧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跟随秦骁而去。
京都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虽是新年,大街上却挤满了好事的百姓,一个个拉长了脖子朝前行的队伍看去,走在最前头的秦骁昂首挺胸,丝毫没有一点做错了事的悔意,反倒时不时朝百姓挥手点头问好,一派寻访姿态。
宗人府,守门的衙差眼睁睁的看着人群朝自己这边走来,正在挠头。
随后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闲王殿下,踏进门内。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就说我秦骁,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眼看秦骁真的乖乖进了宗人府的大门。
张浦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你难道真以为,乖乖进了宗人府,就能逃过一劫?”
“等着吧!我定要将你这目无国法的竖子,典以正刑!”
话音未落,秦骁正好转过身来,和他隔着人群遥相对视。
“走!”
张浦拂袖而去。
“遣散凤甲军,百官正服,随我入朝!”
看到张浦气势汹汹的带着百官离开,秦骁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
他知道,张浦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且在这里带着,朝会那边,我去给你求情!”忠亲王沉声道:“有三叔在,那些官僚不敢拿你怎么样!至于凤帝那边,我也会尽力斡旋,你毕竟是嫡长子,念及血脉亲情,凤帝也会对你从轻发落!”
“那就有劳三叔了!”秦骁躬身道。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待忠亲王离去,老十四凑了过来。
“大哥,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陪你吧,免得被人惦记!”
秦骁遇刺之事,老十四耿耿于怀,他生怕那些贼子还不死心!
他在这里照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你得帮我去做件事。”秦骁摇着头道:“如今我众目睽睽动不了身,但开财商会那边,需要人往下查……”
本来秦骁打算亲自去查这件事,但可惜,现在被困于宗人府内,不可外出。
潘凤和徐静姝他们又没有执法权,明面上信得过的,也只剩下老十四和忠亲王。
“开财商会?”老十四面色有些凝重。
他又何尝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都敢在明处对秦骁出手,他一个小小的老十四,又算得了什么?
“此事和肃皇后的死因有关?”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骁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老十四深深的吸了口气,肃然道。
“大哥你只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