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隐没于风雨之中。
密密麻麻的浮尸,悬于水面之下,露出那张森白狰狞的嘴脸。
一艘艘全新样式的战船被推下海,披甲持利的将士登上甲板,将墨色的凤凰旗帜升至半空。
凤鸣的战船,确实无法支撑远航。
但对于近距离的航海,却可以满足。
“将船帆拉下,船与船之间捆紧铁链,加大负重!”周瑜站在风雨里,下达指令。
凤鸣的造船业,终究是起步太晚。
为了对抗恶劣的天气,周瑜只能将船只捆绑在一起,加大负重,使其成为一个“岛屿”。为了应对九妻岛周围海水过热的问题,他特意令黄月英在船只入水处,加装了一些珍贵的寒铁。
以来保持船身不至于过热而奔溃。
一桩桩满载火药的新式火炮被推进船舱,那漆黑的炮孔透着令人心安的厚重感。
“都给我用油纸包好了!绝不能让一点水进去!”
残倭诸岛的环境过于残酷。
稍有不慎就会让火药受潮。
火炮是凤鸣军队的杀手锏,亦是他们迎战织田信长时,最大的依仗!
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要是失去了火药的帮助,这二十万凤鸣军队,就只能被迫陷入和织田信长的大军肉搏的劣势境地。
这对于本就人数呈现劣势的凤鸣军队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陛下,风浪太大,依末将看来,您还是先留在前哨岛,待我们攻下了九妻岛之后,再移驾……”徐久忠忧心忡忡,如此恶劣的天气,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凤鸣海军都为之忌惮。
他们却还要在如此恶劣的风雨中,和九妻岛上的尸鬼敌军作战。
他实在担心秦骁的安危。
“徐将军。”
秦骁神色淡然且决绝。
“朕说了,此行要御驾亲征!”
他扬起佩剑,直指远处的九妻岛。
脑海中再度回想起昔日,数百凤鸣将士自焚开道,护送他逃离九妻岛的悲惨场景。
烈火焚身,爆炸声犹耳!
“朕,要亲自踏平九妻岛!告慰我凤鸣英灵!”
见秦骁心意已决,徐久忠也不再劝阻。
他心中暗暗发誓,待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要好好保护主公!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正是张锄地。
“陛下,末将也想去!末将的兄弟也在那座岛上,我想去救他!”
张锄地口中的兄弟,便是时任前哨岛守将的许报国。
一个月前,在侦查九妻岛时,下落不明,至今了无音信。
“好。”
秦骁想都没想就应允下来。
“去兵部领兵甲,随徐将军一道出发!”
“多谢陛下成全!”
张锄地激动的跑了出去,冲到等候的将士面前,肃然道。
“兄弟们,都给我带上家伙!咱们去寻许报国那狗日的!”
许报国在将士们心中份量颇重。
此语一出,引得一阵欢呼。
“周都督,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一员副将沉声道。
周瑜闻言,转头看了眼秦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他方才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站在甲板上,挥动了那影响了凤鸣命运的令旗。
“传令全军,即刻开拨!”
整整三百多艘凤鸣战船,同时摆渡。
战船连成一片,固若金汤,征服风浪,朝着九妻岛缓缓前行!
远远看去,就像是泛在汹涌海面上的一片振翅的飞鸟,众志成城,锋芒毕露!
“终于要回来了。”
甲板上,自津草樱喃喃道。
她的声音很轻,透着对故土的怀念和对未知的忧虑。
她从小在九妻岛长大,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
在她的记忆中,九妻岛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岛上樱树遍地,每逢夏季就会有樱花盛开,鲜红的樱树连接天地,成为这蔚蓝世界中唯一的红。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成群结队,流连忘返。
淳朴的渔民满载而归,海鸟在船杆上盘旋,唱着乐歌。
而她,则坐在樱花树下,朝着那颗自她出生起就存在的古老樱树,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少女的烦心事。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而如今。
远处的海岛一毛不存,随处可见的浮尸沉积在海边,择人而噬;到处都是零碎的尸身,破败的建筑上,涂满了斑驳的痕迹,尤其是那残破的旗帜,更是无声的诉说着这座岛屿曾经遭遇的一切。
这里,已经不是自津草樱记忆中的那个美好的故乡。
这里,在织田信长的屠戮下,已经沦为地狱!
“九妻岛完了!”
放下望远镜,秦骁脸上除了少许的幸灾乐祸之外,满是沉重。
织田信长的残暴,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秦骁的认知中,织田信长既然想占地为王,建国扶桑,就必然需要获得广大残倭民众的支持。换言之,他绝不会滥杀无辜,反倒应该尽可能的去减少杀戮,保护这些民众,继而维系他的统治。
可九妻岛的惨况,却让秦骁对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六翼天魔王”,有了更深的看法。
征服一个国家,无非两种手段。
要么让人爱戴,要么让人恐惧。
织田信长,显然选择了第二种。
“遇人则杀,逢城便屠!如此一来虽然可以极大的瓦解残倭的军心,夺得残倭的土地,但也会招致民恨!埋下暴乱的种子。”周瑜幽幽的叹道:“就算织田信长夺得了残倭又如何?他的位置坐不稳,不出百年,残倭必反!”
“那也得残倭还存在才行!”孙策目光凝重:“织田信长一旦摧毁封印,八歧大蛇出世,整个残倭诸岛都得覆灭!到时候说不定残倭诸岛都怒沉汪洋了,哪还有残倭可言?”
“他不是要在残倭建国吗?若是残倭从地图上消失了,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典韦粗着声音,有些不解。
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国土被一头凶兽摧毁呢?
所有人都能理解织田信长谋取残倭的目的。
但想不通,为何织田信长在夺得残倭大半国土之后,还要摧毁封印,放出八歧大蛇?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谁说他想要在残倭建国?”
秦骁冷笑一声,目光直视前方,仿佛穿透了迷雾,看透了埋藏在这座荒岛之上的罪恶。
“残倭不过一隅之地,深居汪洋无依无靠,何以为国?就连残倭历代君王都知道,要谋求陆地,他织田信长又岂会不知?”
“我若是他,定会想法设法去陆地谋国!”
而残倭百姓自古居住于岛屿上,对残倭诸岛情深义重,想要逼迫所有残倭人不得不离开本土,随他远征,唯有摧毁这片土地!
摧毁这片岛屿上的一切,文明也好,历史也罢!
亦或是那些罄竹难书的罪恶!
都会随着残倭诸岛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而那时,织田信长就会从一个血迹斑斑的侩子手,摇身一变成为拯救了残倭的大功臣!所有人只会知道,在残倭岛覆灭时,是他出手,给了所有残倭人一条生路。
也只有在那时。
残倭死,扶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