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几艘打着中都旗号的货船,缓缓驶进海港。
此地,乃是猴子国。
夹在中都和北境之间,算是一处混乱地带。
“中都的贵客,你好你好!”
矮小的猴子国将领腆着个笑脸,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那热情洋溢的,比对待他爹还要亲。
“我们要去凤鸣,船上没补给了,在你这里休整休整。”为首的中都商人趾高气扬的说道,仿佛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国将军,而是自家看家护院的狗。
“没问题!”猴子国将领也不恼怒,反倒越发殷勤。
猴子国对于中都这近乎狂热无脑的崇敬,并非无缘无故的。
在许久以前,北境三国尚未成立之前,中都就曾有意吞并北境,在此地殖民。
而猴子国,则是中都大军的必经之地。
毫无意外,此地,成了最先被中都殖民的地方。
后来,北境诸国的反抗出乎意料的激烈,不仅击败了势头正猛的中都大军,甚至还将战线一路南推,差点打到了中都边境!猴子国也是在那时被北境诸国解救出来,重回自由。
为了北境和中都的和平,北境三国和中都诸国签订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和平条约,同时为了给双方彼此留下余地,两边便分别划出了一片地域,作为二者之间的缓冲区域。
好巧不巧,猴子国,正在其中。
多年的殖民统治,让这个国家失去了脊梁,又或许是目睹了中都的强大,让猴子国上下发生了改变,作为被北境诸国亲手拯救出来的国度,猴子国非但没有对北境感恩戴德,反倒直接投向了中都的怀抱!
猴子国地处北境,却以中都之国自居。
对中都诸国是毫无底线的跪舔!
对北境诸国,是万般挑衅贬低。
有趣的是,鲜有人知这猴子国,私下里和北境三国交往匪浅。
又当又立,被这个国家,玩的是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一阵海风袭来,让靠岸的货船发生了倾斜,正在卸货的水手一个不小心,摔破了一个木箱。
破碎的缺口处,一个带血的铁栅栏暴露在空气中。
里面,是一只面目可憎,状态癫狂的猴子。
这猴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咬过,遍体凌伤,瞳孔泛着诡异的红色,十分不祥。
“这是?”
猴子国将领试探性的问道。
“山里的野猴子,无需在意。”
中都商人朝水手瞪了一眼,后者连忙将铁栅栏搬了起来。
“哎呦!这畜生咬我!”
那水手突然哀嚎一声,手掌虎口处被咬下一块肉来,血流如注;只见那铁栅栏内的野猴子,正大口咀嚼着那块肉,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叫声。
这一幕看的是猴子国人头皮发麻。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邪性的玩意?
“有钱人总喜欢玩些见不得光的玩意。”中都商人朝猴子国将领扬了扬眉,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神情,后者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这大概就和把人关在笼子里和猛兽厮杀的事情差不多吧?
这猴子,应当也是给那些变态玩意取乐的吧?
他这样想着,整个人却不自觉的离铁笼子远了些。
他突然想到:“你们船上不会都是这些东西吧?”
“那哪能呢?我们是正经买卖,不是变态!”中都商人明显有些不悦,他瞪了猴子国将领一眼,后者连忙赔笑。
“不过嘛,除了猴子,我船上确实还有一些其他野兽,比如土拨鼠、霸王蝙蝠之类的。长得是邪性的很,我的那些老水手看了都吓得浑身发毛!”
“真的有人要这玩意?”猴子国将领忍不住问道。
“凤鸣那边的订单,还能有假?”中都商人扬了扬手中的票据:“出价还不菲呢!你说这玩意哪里没有?为啥非得千里迢迢找我中都买?你也知道现在中都和北境闹掰了,炎帝下令中都商旅不得和北境商贸,要不是这些野畜生不是啥稀罕物,我这趟怕是连海关都过不了!”
“要不说这凤鸣人就是邪性呢!真他娘的变态!”
谈笑间,一行人已经远离。
水手也重新给铁笼子钉上木板,和货物一起装箱。
没有人注意到,那水手的伤口,已经从先前的血色、变得漆黑。
“咳咳……”
他突感不适,忍不住干咳几声,觉得头晕目眩。
“咋了?受凉了?”
身旁同伴投来询问的目光。
“应当是昨夜在甲板上吹风吹的吧。”那水手没当回事,憨厚的笑了笑:“可能有些低烧,不碍事的。”
同伴调笑道。
“什么低烧?水手还有发烧的?我看你是在发骚啊!待会儿给你上岸找个女人,捣鼓一下,怕是什么病都没有了!”
是夜。
夜晚的海港,还算明亮,虽不如凤鸣云港那般璀璨通明,但也颇有几分繁华热闹。
“小哥哥,下次再来玩呀!”
茶馆的流莺摔着手帕,朝水手暗送秋波。
“咳咳……没问题,等哥哥喝完酒再来,定要弄得你叫爸爸!”
他咳得更厉害了。
只觉得喉咙在烧,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过于激烈,大战之后,他身体各处说不上来的虚弱发乏力,走路都在打摆子!海风一水,更是摇摇欲坠。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娘的,鼻子还给堵住了,不会是感冒加发烧吧?”
他骂骂咧咧,摇摇晃晃的朝酒馆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炽热的空气让他暂时清醒了不少。
“兄弟,就等你了!”
弟兄热情的拉着他加入酒局,碗口大的木碗倒满,给他灌下。
他喷了一地,像夏日的喷泉,在这凛冬之中。
“揍性!这就不行了?再来再来!哥几个今天非要把你灌倒!”
他的视野变得模糊,兄弟们的声音也逐渐微小,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剧烈的疼痛。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些问题。
“我不是很舒服……”
他艰难的开口,却被嘈杂的声音吞没。
他伸出手,竭尽全力的把着同伴的肩膀,想要求救。
噗!
他再次喷涌。
只不过,这次喷出来的是黑色浑浊、粘稠的血液!
水手在惊呼中倒地。
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他的身体各处、从他涌出的血液之中,蔓延开来。
那是一种腐朽的、形同死亡的味道。
它的名字。
叫做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