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死,何须多言?!”
对方冷笑一声,眼中毫无惧意。
显然,她既然出手,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还是有区别的。”
秦骁一脸认真。
“你若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朕会让你相对利落的死去,不会有什么痛苦;相反,若是抗拒从严,那也只好让你受一些苦头。”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嘴很硬,不怕死,更不怕被折磨,因此朕手下的人,绝不会对你们有半分怜惜。”
说这话时,秦骁刻意营造着气氛,似乎想要借此来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但对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性。
那轻蔑冰冷的眼眸之中,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字——就这?
秦骁回头一看,发现了原因。
江洱和觉真一个是随和儒雅的道士妹妹,一个是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怎么看都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至于柴田家胜,更是抱着剑站得远远的,一副正派硬汉的嘴脸。
秦骁放狠话,确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这让他一时不由得有些气恼。
“来人!”
一道身影从门外走来,身上衣袍上的黑色火焰纹路尤为显眼。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叫做路十九,乃是暗火驻云遥总指挥使,亦是暗火五大指挥使之首。
秦骁指着那女刺客厉声道。
“把人带下去,严加拷问,生死不论!”
“遵命!”
路十九押着女刺客就离开了屋子。
“那家伙问的出来吗?”江洱忍不住开口:“万一不小心把人整死了咋办?”
“路十九,从不失手。”秦骁则显得十分淡然。
只因,这路十九,来历不凡。
他,曾是先帝一手打造的“青眼”的预备役。
除了“镜花水月”四人之外,青眼还有一支名为“死路无门”四人组成的预备役,专们用来补全上一任青眼因战损伤亡导致的空缺。这四人的存在,鲜为人知,他们的名字,只存在于先帝一人的脑海之中。
这也导致,拂晓会也好、留人楼也罢,对青眼的渗透,到“镜花水月”为止。
“死路无门”的忠诚,尚可信任。
如今青眼随着先帝身死而烟消云散,那些曾见不得光的腌臜事也随风远去,归于尘埃。
旧的名号已经消亡,取而代之的更为崇高隐蔽的身份。
路十九果然没有辜负秦骁的信任,方才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便去而复返。
他径直跪倒在秦骁身前,低着头道。
“启禀陛下,那女贼人已经招了。”
“说来听听。”秦骁漫不经心的开口。
“据那女贼人声称,她来自于阎罗殿,此行是为了给她师姐报仇。”
阎罗殿?
听到这个名字,秦骁眼皮一跳。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昔日他登基之时,北境三国就曾网罗一批神秘高手,企图行刺!那伙贼人正是阎罗殿者!
原本秦骁有意对阎罗殿出手算账,恰逢残倭巨变,一番折腾后好不容易回国,都差点将这事忘了,却不曾想这些贼人倒是主动送上门来。
“她师姐是谁?”秦骁沉声问道。
路十九说出了一个名字:“修罗。”
修罗?
我还刑天呢!
“这个修罗又是谁?”秦骁斜着眼。
“咳咳……”这时觉真和尚干咳几声,解释道:“当初陛下登基时,有贼子作乱,而与贫僧交手的阎罗殿贼子之中,便有一个女子自称修罗。”他顿了顿,道:“但贫僧并未杀她,而是降服后,由自津草樱带走了……”
自津草樱?
这事怎么还和自津草樱扯上了?
“怎么无人与朕通报此事?”秦骁又惊又怒。
愚人众做事,这么不靠谱吗?生擒了贼人,居然告都不告诉他这个凤帝一声?
觉真和尚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贫僧以为草樱姑娘和陛下说过了。”
江洱则试探性的替自津草樱辩解道:“兴许是因为事务繁忙,草樱姐姐她当时忘了?”
秦骁黑着脸,怒火中烧。
这么大的事,也能忘了?!
若不是自津草樱已经不在了,秦骁真想好好问问,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深吸了几口气,压着怒意问道。
“人在哪?”
“应当在愚人众的大牢之中。”觉真和尚笃定道。
“哈?我们还有专门的大牢?”这下轮到江洱震惊了。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事?
“赵将军没跟你说过?”觉真和尚一脸无辜茫然:“或许是因为你当时天天不着调,在学府里晃荡,所以才不知道此事吧。”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江洱虚着眼。、
“没有。”觉真和尚义正言辞。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和尚,似乎也不那么顺眼了起来。
秦骁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去,把那什么修罗给朕弄来,朕有话,当面问她!”
觉真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贫僧,这就去提人。”
愚人众的牢房,其实和寻常人所理解的牢房,有着很大的差距。
并不是什么阴暗潮湿的地界,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大院。
大院周围被佛法笼罩,寻常人难以进出。
觉真和尚微微挥手,眼前的木门随之打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正依靠在木椅上发呆,那是一个容貌和先前女贼人容貌略有几分相似的冰冷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终于想起来我这个被你们囚禁在此的罪犯了?”
见到有人来了,她死寂般的眼眸罕有的掠过一圈波澜。
“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别妄图掰开我的嘴。”
觉真和尚也没有废话。
只是笑呵呵的吐出一句话。
“修罗,你师妹来了。”
砰!
一股冰冷至极的杀意瞬间爆发,却在距离觉真和尚一寸之处戛然而止。
修罗踉跄后退,面带不甘。
“你们把她怎么了?!”
觉真和尚淡然收拳:“贫僧说过,你是可渡之人,到底是回头是岸,还是苦海沉沦,如今皆在你一念之间。”他让开身子,空出大门:“去吧,陛下在等你。”
修罗神色复杂。
临走之前,她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回应她的,是觉真和尚慈善的眼眉。
和尚并未多说,只是双手合十,低颂一声。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