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影响他们,早在他们决心跨出草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对他们失去了制约;同样我也没有兴趣和义务去拯救他们,背叛信仰之人……”
“死不足惜!”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大祭司的语气已是彻骨森寒!
蛮荒族独善其身的宗教性质,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位眼界超脱的智者,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变局时,选择了独善其身!
“即使,草原王的南侵会危害到蛮荒族,也在所不惜?”
戏志才豁然起身,冷声道。
“阁下不会真以为,外界皆是鱼肉,可让草原王庭随意生杀允夺?”
大祭司止步了。
她背过身去,看不清神色,但那淡然的声音中却蕴含着超脱一切的睿智。
“外界有强敌,但不在北境;南侵虽逾矩,却尚不取死。”
说罢,她再度迈步,就要离开。
临走之前她缓缓道。
“我敬佩你的勇气和智谋,所以你必死,我想你应该知道,蛮荒族素来讨厌变动,尤其是像你这样无法预知的变动。”
帐外,似有高手袭来。
戏志才却浑然自若,反倒扬声高呼。
“与人皇为敌,还不是取死之道?所谓智者,还不如我等愚人!”
“草原王庭若敢南侵,五大宗国即刻挥师北伐!千万雄师、无数强者犹如过江之卿,源源不断,纷至沓来!草原一隅之地,安能抵御天下刀兵?!”
“北境虽裂,人心不齐,可若是草原南侵,定会摒弃前嫌团结一致!我主人皇,乃大气运者,北境千国势必会在我主的号召下同仇敌忾,足以制苍茫!”
大祭司身子猛地一僵。
她听到了一个遥远且陌生的词汇。
人皇。
“人皇已死,尸骨无存!气尽神销,灰飞烟灭!”
她身子微颤,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大祭司离开后,迪丽转过身来,弯刀架在他的咽喉,审视着面前孤身犯险的男子。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戏志才郑重道。
“我主在北,不可令我面南而亡!”
“你说错了。”
迪丽眼神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色。
“凤鸣,在草原的南边,你的尸体该向着南方,而不该朝着草原。”
说罢,她一刀斩下。
似要斩断戏志才的头颅。
突然,一股寒意袭来。
一道剑光自身后袭来,仅是一个瞬间就将迪丽制服。
白色的雾气突兀升起,迅速将整个营帐笼罩。
浓雾之中,惊呼声四起。
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公主殿下,我没有恶意,先前所言还请公主殿下三思。”
戏志才却并没有对迪丽出手,而是走向浓雾中,消失在视野里。
“到底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还是欲壑难填,你死我亡,全在公主一念之间。”
戏志才素来谋而后动,孤身犯险,又岂会没有脱身之法?
待戏志才消失后,迪丽身后的那柄长剑方才消退。
她浑身上下冷汗淋漓,止不住的大喘着气。
“戏志才!”
回想着刚刚男人淡然自若的脸庞,迪丽心中起伏不定。
生平第一次,她对一个男人,如此的好奇!
她深吸几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来人,备马!”
她高呼一声,匆忙向外面跑去。
另一边。
走出营帐的戏志才闲庭信步的晃荡在街道上。
身边满是不明所以的草原人冲着身后的迷雾惊呼。
剑无情有些不解。
“军师大人为何不杀了那公主?”
“我为何要杀她?”戏志才摇了摇头:“杀她,还不如杀草原王。”
很多时候,活人比死人更有用。
在大祭司那里受阻后,戏志才就立刻改变了对象,将主意打在了这位年纪轻轻、满腔热枕的公主殿下身上。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只要迪丽是个聪明人,她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现在去哪?”
雾鬼跟了上来,刚刚的大雾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自然是在王庭城中多待几日。”
戏志才目光冷冽。
他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迪丽身上。
他必须做多手准备。
万一,迪丽不堪大用,那么他就要果断出手,斩杀草原王!
草原王一死,王庭大乱,势必无法南侵,凤鸣将面对的压力也会骤减。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极大。
风险也不可控。
且不论戏志才等人如何能在一众高手的保护下将草原王斩杀,得手之后,光是怎么全身而退,就极为棘手。戏志才需要一个合理的计划,因此,他需要多费一些心力,在这里多待几日。
如果可以,戏志才也不愿意兵行险招。
毕竟,谁也不知道草原王死后,会让草原王庭偃旗息鼓,还是更加疯狂的南侵。
但若是凤鸣局势危急。
他只能如此。
水狄族借势北境三国,凤鸣无势可借,只能期盼王庭。
看着纵马远去的迪丽,戏志才目光如水。
“祝你好运,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
在河西走廊,水狄族和草原王庭对峙的当口,一支打着水狄族旗号的草原骑兵,正迅速在边境线上驰骋。
他们人数不多,上千骑而已。
清一色的镰刀快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水狄族人。
随着草原局势的越发激烈,越来越多的草原人开始南迁,不少流亡的牧民被水狄族逼迫向南逃亡,跨过草原;不仅仅是难民,还有许多部族强盗、甚至是水狄族士兵,也纷纷猖獗。
他们将目标对准了手无寸铁的牧民,以及那些弱小的北境诸国。
他们不敢大肆的南侵,却敢在边境线上肆掠,烧杀抢掠那些唾手可得的财富。
许多和草原接壤的地域,早已混乱糜烂不堪。
兵祸,每日都在上演。
“传令下去,无须收手,直接冲杀过去,大肆破坏!”
为首的将领指着不远处的城邦厉声道。
“所掠所得,皆归尔等!”
骑兵爆发出欢呼,一个个挥舞着镰刀扑向城池。
即使,许多国家已经筹备军力企图防守,可孱弱的国力让他们极难应对凶残的草原人。
快刀快马,来去如风,标注了这支骑兵强悍的战力!
在人群的哭嚎声中,那将领踏着血水嘶吼道。
“你们这些粗劣的南方人,根本不配拥有如此富硕的土地!待我们水狄族大军南下,尔等皆成猪狗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