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之中。
一辆马车,隐没在风暴里,岿然不动。
车窗上的铜铃缓慢有序的摇晃着,没有因为肆虐的沙暴杂乱无章,反倒在这片汹涌的沙海里平添一丝恬静。
马车内。
听第五鹤申讲述完有关渊下宫、以及渊下宫深处那块神秘石碑的事情之后。
张道人和左老叟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
“两位前辈可是知晓这石碑的来历?”第五鹤申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石碑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不过那石碑上所写的千古绝对,我倒是能寻到一丝端倪。”左老叟笑呵呵的应道,意味深长:“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华夏?”
“华夏?”
第五鹤申一脸茫然。
“那是什么?”
左老叟目光中透着追忆,却并没有过多解释这个问题。
第五鹤申也聪明的没有追问,而是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一道声音在左老叟心中升起。
“情况有些不对啊。”
是张道人在隔空传音。
“这里,不应该是一个不同于华夏的异世吗?”
怎么会出现有关华夏的事物?
左老叟目光闪烁,回应道。
“看来,我们得去渊下宫走一趟了。”
突然。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左老叟和张道人不约而同的朝马车外的某个方向看去。
张道人瞠目结舌。
“竟然有这种事?”
左老叟也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嘴角微微扬起。
“怎么了?”
第五鹤申也顺着两人的目光朝车窗外看去,可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肆虐黄沙。
千米黄沙之外,三道身影正顶着沙暴,踉跄前行。
正是戏志才、剑无情和雾鬼。
“草原至宝,怎么会埋葬在风沙里?”砂砾疯狂的敲打在戏志才金属质地的身体上,生生作响,他一边费力的将自己的腿从深沙中抽出,一边缓慢的向前挪动,嘴中还不停的吐槽道:“草神被埋葬在无草之地?我怎么感觉沙石堡并非是草神的陵墓,而是一座囚禁它的监牢?”
“或许草神这么做是出于预防被盗墓的考虑?”剑无情一脸严肃的思考着。
“防止被盗墓最好的方法是火化,把自己烧成灰给扬了,而不是把自己埋在黄沙里。”雾鬼也难得的吐了个槽:“你只要不设陵墓,就不会被人盗墓,否则哪怕固若金汤、千难万险,也终究会被人惦记。”
“言之有理!”戏志才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渐渐靠近沙石堡的领域。
那座隐没在风沙中的斑驳沙堡,已经逐渐浮现在三人眼前。
“怎么说?咱们直接进去?”
雾鬼扬声问道。
风沙很大,让他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总不能就这么在沙暴里呆着吧?”
戏志才有些踌躇。
眼前的沙石堡,给他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不安究竟是来源于沙石堡本身,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风沙越发狂暴,说话间厚重的砂砾已经埋到众人的大腿,迟疑再三,他还是下定决心。
“风沙太大,我们先进去,找一处能够躲避风沙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后方的沙暴中驶来,缓缓的停靠在三人面前。
在戏志才等人戒备的目光下,车门被人从内部推开,一道深沉苍老的声音,从中走出。
“外面的小友,上车一叙。”
……
与此用时。
陈国。
随着陈国国主一声令下,将国内大半兵力全部调走,前往凤鸣。
陈国已成空虚。
陈王府,亦是前陈国太子陈旧的府邸,门庭冷清。
随着陈旧与白琛等人闹掰,陈旧的地位在陈国一落千丈,又因为他的一些“妖言惑众”,惹得陈国朝野惊怒,陈国国主一怒之下废黜了陈旧的太子之位,留省自查。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呼风唤雨、左右逢源的陈国嫡长。
而是一个无权无势,被人遗弃的落魄王爷。
曾经陈王府的门庭若市,也成了今日的无人问津。
但今日。
陈王府破天荒的,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陈旧嘴上装模作样的赔罪,身子却没弯下去一点。
他笑吟吟的看着乔装打扮到来的月珊珊,眼中没有任何的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今日要来。
他拿出备好的茶水递上。
“公主殿下一路奔波,且饮一口这菁华茶,驱驱风寒。”
月珊珊看着陈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茶?”
她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肃然道。
“废话少说,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尽在掌握之中。”
陈旧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将茶捧了回来,放到桌上,又摊开折扇,脸上是许久未曾出现的玩世不恭。
一改这些日子的颓废踌躇。
仿佛又重拾了昔日陈国嫡长子的风度。
只因,今日,他将要做一件大事!
篡位!
阎罗殿高手尽除,白象国在陈国的耳目尽失。
陈国主力精锐也远征凤鸣,不在国内。
此刻篡位,恰逢其时!
只不过,仅凭他一人,还不足扳倒陈国皇室,扳倒那位稳坐宫中的父王。
因此,秦骁为他找来了帮手。
“你们来了多少人?”他沉声问道,月珊珊此行所带的兵力,将直接影响到举事的成功与否。
对此,月珊珊只说了两个字。
“皆来。”
“听起来,你们月光国似乎孤注一掷了?”陈旧似笑非笑的看着月珊珊,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你父王,不遗余力的支持凤鸣的?”
“唇亡齿寒,兔死狗烹,白象国野心太大,凤鸣倒了,北境安有完卵?到时候别说月光国,你陈国只怕也会荡然无存!”月珊珊戏谑道:“我的父王,可比某些人的爹,圣明得多!”
她,便是秦骁的暗棋。
对此,陈旧满腔郁闷,却无可奈何。
“我们的时间不多,凤鸣局势危急,你这里完事之后,我要立刻赶往凤鸣驰援。”说到这,月珊珊有些担忧:“你确定,你有能力控制住陈国上下所有的军队?能让他们听你的命令?”
这,将是秦骁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北境三国大军压境,仅靠凤鸣不可挡!
他必须要北境三国互相之间分崩离析,临阵倒戈!
“我当然控制不了所有人……但,我可以确保在必要的时间,必要的地点,我陈国大军不会成为白象国的炮灰耗材。”说这话时,陈旧眼中厉色涌现。
他已经受够了,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陈国百姓,不该为他国的一己私欲而横死!
陈国,也不该成为他国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陈王府外寂静无声,推开门,无数披甲持利的身影却早已伫立在此。
“走吧。”
陈旧缓缓出门,脸上带着坚定和决绝。
“秦骁那小子,还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