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滚滚的戈壁,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允羡儿赤着脚,走在滚烫的沙面上,有些踉跄。
“你又办砸了。”
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让允羡儿脸色骤变。
她下意识的掏出短匕回击,却被那人拍翻在地。
炽浪中,留人楼主那邪魅的脸,透着冷若冰霜的寒意,令人心颤。
“事发突然……”
允羡儿面色苍白,巨大的实力差距和心理压力让她不断后退。
“事态发展已经超乎了我们原有的预设……所以……”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留人楼主掐住她细嫩的脖颈,将她提至半空。
“人皇雕像,你没弄到;草神之血,你也没有弄到……我白白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最终只换来一句……事发突然?”
“允羡儿,你真当我,不会杀你?”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允羡儿惊慌失措。
她手脚并用,疯狂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
“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艰难的开口,语气已是恳求。
“好啊。”
留人楼主嘴角微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烁着诡异阴狠的光。
“那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
中都。
幽冥山。
拂晓顶。
作为世间最神秘组织的据点,这里终年被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它就像是一个被隔绝开来的异世界,虽然在人间可望可及,可当你真正靠近它时,却又是那么虚无缥缈,无可捉摸。
这里。
正在进行一场葬礼。
昂贵考究的灵柩之中,躺着一块牌子。
上面用血蜡,铭刻着两个字。
馗甲。
十余道身影,赫然肃立。
“馗甲的逝去,足足抵得上半日的停工缅怀。”低沉的声音透着阴险戏谑,那犹如侏儒一般的矮小身躯,衣着奢华。
他,便是战国十六甲之一。
富甲。
“你这满身铜臭的家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一个冰冷的女声随之响起。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穿着厚大的黑白修女服,一头粉发。
“瞧瞧,多新鲜呐!咱们最恶毒的“歌甲”,竟然也会觉得别人说话难听?”戴着眼罩的瘦弱男子嘴角微扬,那张残缺的脸裸露出森然白骨,面目可憎。
“尸甲,闭上你的嘴。”
被称为“歌甲”的少女眯着眼,有些不耐。
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想法。
“够了。”
一道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高大身影,缓缓走来。
诡异的绿色幽火在他脚下燃烧,铺满了来时路。
肃渃灵和二公子紧随其后,神态恭敬。
周围众人纷纷行礼,举止卑微。
这世间,能够让这些家伙甘愿俯首的人,唯有一人。
拂晓会之主。
神王!
从没有人知道神王长什么样子。
也没人知道神王的来历。
只知道拂晓会建立之初,他,便屹立于此!
从古至今,战国十六甲人选更替、拂晓会高手迭代,唯有这位神王,亘古不变。
没有人,可以存活数千年。
正如其名那样。
神王。
非人似神!
他走到灵柩前,看着空空如也、只剩牌匾的棺椁,那被黑雾笼罩的高大身躯似乎传来一声轻叹。
“馗甲虽死,可他对拂晓会的贡献,不可磨灭。”
幽冥业火将馗甲的棺椁缓缓包住,并将其拖向空中。
阴冷的火焰,在空中燃烧,就像将一块腐肉包裹起来的蛆虫,密密麻麻的啃噬着那座空棺。
神王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永夜将至,生我拂晓!”
山头上,所有身影纷纷高呼。
“拂晓!”
……
海浪拍礁。
一艘满载货物的楼船,顺着航线,缓缓驶进海港。
号手将请求靠岸的旗号吹的震天响,却没有得到港口的任何回应。
大胡子船长骂骂咧咧:“娘的,人都死完了?怎么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他并不常走这条线。
要不是为了躲避风暴、补充淡水,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满船货物选择靠岸。
“船长,有些古怪。”
大副敏锐的观察到了海港的异常。
正值旺季,本该是海港最忙碌的时候,云港那边早已人满为患、成批的船队在外海上排着队进不去!怎么这里,一艘船都没有?没有船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胡子船长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他沉声道。
“船别靠岸,我先带人下去看看情况。”
他点了几个得力干将,划着小船慢悠悠的朝海港驶去。
还没上岸,一股腐烂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本该成片在海岸上驻足、等待捕食的海鸟,一只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食腐的秃鹫,成群的围靠在岸边,那一双双猩红不祥的眼瞳正死死注视着上岸的人们,一个船员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惊起一片黑影飞向空中。
“有人吗?!”
大胡子船长拔出刀,小心翼翼的向前打探着。
不远处,那块铭刻着“猴子国”字样的石碑,无声而立。
向来者讲述着这片土地曾经的归属。
“难不成这片海港废弃了?”一个水手试探性的开口。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下的场景。
“这么大的海港,怎么可能说舍弃就舍弃了?”大胡子船长微微皱眉。
队伍仍在缓慢推进。
很快,一行人进入了主城区。
和空旷的海港不同,这里,略显狼藉。
他并未深入,而是在城区外面观望。
一根根木棍被倒插在地上,顶端缠绕着黑色的纱带,一具具草席就那么横摆在路中央,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便是由此而来。
“看来,这片海港应该是爆发了某种传染病。”
见多识广的船长指着那一根根黑色纱带解释道:“那些东西,标示着瘟疫。”
因为海运的特殊性,时常有港口突发不知名的流行病。
这些病,一阵一阵的,有小有重。
显然,猴子国爆发的瘟疫,十分严重。
“看这架势,应该是死了不少人。”
船长并没有继续靠近,在看到那成片的黑纱木棍之后,他就已经准备返回。
“船长,照你这么说,这地方不会是疫区吧?咱们不会也染上瘟疫吧?”一名船员忧心忡忡。
“不会。”大胡子船长笃定道:“看那些尸体,估计死了有几个月了,太阳整天这么暴晒,海风呼呼吹,就算有瘟疫也给吹没了。”
话音未落。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一个船员捂着脸,面色苍白,手中是大片混杂着血肉的殷虹。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先前自信满满的大胡子船长,也开始咳嗽。
一种从未有过的腐烂气味,顺着他的鼻腔,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