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策下令封控云港的当天,云港便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骚乱。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我们要走!你们根本无权留住我们!”
为首的西海商贾义愤填膺。
身后聚集了数万抗议游行的人潮。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西海、中都乃至南域的客商。
凤鸣乃至于北境客商,倒是规矩许多。
外海的哨塔再次被数十根厚重的铁链子锁住,所有离开的通道全部封闭,近千艘停泊在云港近海的船只无处可去,挤成一团。
人声嘈杂,人心动乱。
“我船上还有好多货物呢!要是烂了,这损失谁来赔?!”
一个中都客商大声喊道。
“再者,云港已经爆发疫情了,把我们都留在这里,是要我们等死吗?!”
他的话,无异于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货物不货物的,都不重要,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面对抗议的人群,孙策坚冰如铁。
“我们尚未完全摸清楚疫情传播的途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隐藏的疫症携带者,为了稳妥起见,我必须封控云港!”
“那得封多久?!”
“云港大几百万人,吃什么喝什么?”
“放我们出去!”
群情激愤,不仅是这些外国客商,就连凤鸣百姓,也大多心怀忧虑。
“难道大家想让这疫症蔓延到自己的国家去吗?”
许不语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局面。
她神色疲惫,透着深深的无力。
“这种疫症,传染致死率极高,病人从感染到死亡,不过半天时间!一旦蔓延开来,别说云港,哪怕是北境、天下、都得沦为炼狱!”
“我们已经隔离了涉疫码头和相关人员,正在进行摸查工作,确保疫情没有外泄!”
“最多三天!只要三天内再无病例,我们就会解除封控,让大家离开!”
三天而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算是一个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范围。
毕竟,这疫症来的古怪,没有人想染上它,更没有人愿意将这玩意带到自己的国家。
“本将已经奏明凤帝,相应的医疗救援队伍和补给队伍,正在赶来,这段期间我们会负责云港所有人的物资保障,大家稍安勿躁!”
“凤鸣的医疗水平,虽算不上世间顶尖,但也绝对称得上一流,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场疫症就会被消灭。”
这一刻,孙策展现出了百战将军的铁血。
“但,若是在此期间有人违令私逃,知瞒不报者,一概杀无赦!”
“不管你是何国客商,不管身份如何,定斩不饶!”
抗议的人群逐渐消退。
解决完闹事的外国客商,孙策立刻带着人,研讨起这疫症该如何解决。
“许神医,这疫症该如何治理?我的那些手下还有救吗?”
不仅是涉疫的十五号码头被隔离,自码头为中心,方圆两里地之内区域,也被隔离。
其中,不仅仅有数百居民,还有数十位水军官兵。
“难。”
许不语远远的站在疫区封控线内,朝着五十步之外的孙策喊道。
“我……正在努力。”
疫症来的太过于猛烈,从感染到爆发乃至于死亡这个期间,过于迅速,快到许不语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解析病症,病人就已经死亡。
她已经令人围着疫区洒满了混杂着药材的生石灰。
这是她能想到的仅有的防止疫症外泄的手段。
“现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疫症能够通过飞沫传播,护住口鼻能够有效预防疫症。”
这,或许就是许不语身处疫区,却至今没有被传染的重要原因。
“我需要医师!大量的医师!”
云港的医护人员不过千人,除开数十位跟着许不语进入疫区救治病人的医师之外,其余人全部派去摸查云港可能潜在的病患。一千人,面对数百万的人口基数而言,杯水车薪!
当务之急,云港现在需要足够多的医师,来跑赢时间,跑赢疫症!
回到疫区。
又添了几具尸体。
病床上,一个浑身长满疱疹的水军官兵身体抽搐,口吐鲜血。
他曾是孙策麾下善战的勇士,却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被这无端的病魔夺去了生命!
“妈妈,你怎么和晴晴说话了……”八壹中文網
一个小女孩推动着女人的身体,懵懂无知的眼神令人心疼。
许不语红着眼眶走了过来,轻声道。
“小妹妹,你妈妈她,去了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小女孩抬起头,天真的问道。
“大姐姐,那晴晴也会去吗?”
看着小女孩雪白脖颈上长满的邪恶疱疹,许不语心头一酸。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绝望,袭上心头。
她幼年从医,时至今日行医已过十余载,医术不敢妄称第一,也可谓高超,见过的疑难杂症更是数不胜数!可即使是这样,在面对这诡异的疫症时,许不语仍感到无从下手。
这种疫症,仿佛就是为了“无非被治疗”诞生的。
过去的数个时辰里,许不语先后尝试了针灸、割除、中药、放血等十余种疗法,企图找寻到能够遏制这种疫症的手段。可让她绝望的是,任凭她手段百出,这疫症却没有任何的缓解。
无时无刻,都在死人。
身为医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去,无能为力。
“大姐姐,这个给你。”
小女孩一边咳嗽,一边将一朵花儿递给许不语。
那是一朵染着血色四叶花。
许不语认识,这叫望舒草,算是云遥当地最普遍的一种花,能入药。
许多云遥当地百姓,会将这花编制成结送给他人,寓意幸福安康。
这花本该是蓝色的,却因染着一抹殷虹,显得有些妖冶。
一道灵光在许不语脑海中一闪而过。
“咳咳……大姐姐,晴晴要去找妈妈了……”小女孩面色煞白,开始出现症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那些惨死在疫症下的人们一样,由内自外的腐烂,化作血水。
许不语死死盯着那朵望舒草,花苞的部位,有一块细末的碎肉,上面那该死的疱疹本该将这块肉沫吸食殆尽,可不知为什么,那些疱疹,却一动不动,甚至……
在变小、消弭!
望舒草能够抑制这些疱疹?!
许不语绝望的眼瞳中再度泛起希望的亮光。
她一把抢过望舒草,沉声道。
“别闭眼,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