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将所有的痛楚压下去。
她是皇后,亦是宋家的女儿,也是太子的生母。
自问这些年掏心掏肺对待皇上。
皇上一直没对她敞开心扉,他一直都在怀疑她。
从未改变过。
宋清芝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坐在暖炉旁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
顾行泽回府,让玄空派人暗中查探张弦,从宋武身边人查起。
玄空查到张弦。
他出现在宋武身边的时间和当初消失的时间几乎一致。
顾行泽本就做好心理准备,让玄空再确认一遍彻底碾碎心底的最后一点期望。
宋家真能耐。
也是,宋老爷子在朝廷叱咤风云多年,他的爪牙不多才怪。
宋家能给的权势确实诱人。
他面上平静,手里的茶杯却碎了。
“公子,你的手……”玄空担心,愤怒咒骂。
“张弦是叛徒,公子,不必为他伤心,为了他伤了自己,不值得。”
“我去叫郎中。”
顾行泽将碎渣拍掉,一些碎渣因他用力渗入肉里,他将刺入肉里的碎渣取出来,平静起身。
“无事,没有受伤,不必大惊小怪。”
“李勤查的如何?”
玄空跟上他,还是担心他的手。
“公子,还是处理一下吧,避免伤口发炎。”
“姑娘家都是喜欢好看美观的事物,你要不处理手掌的小伤口,要是留疤了让夫人瞧见,她万一嫌弃你怎么办?”
“李勤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特会装的一个人渣,按照他的习惯,今日会去参加文会。”
顾行泽低头看一眼掌心,还是去找郎中处理后再去文会。
玄空在心里偷笑。
还是得提夫人啊。
还是要有个夫人的,这要是没有夫人,将军肯定就不会处理伤口了。
顾行泽穿着一身青色锦衣,玄空打扮成小厮模样跟在身边。
“公子,不远处和人交谈,着墨黑色衣袍的男子就是李勤。”
“和他交谈的两人分别着月牙白的锦袍和蓝色衣袍。”
玄空跟踪过李勤,知道他的长相,顾行泽并不清楚。
他装作无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勤。
李勤手中执扇,同人交流,三人聊的十分开心。
观察了一会,顾行泽给李勤下了定义。
确实会装。
一个禽兽竟装成了斯文绅士的贵公子。
蔡良的事情发生后,李勤就变成温润如玉,懂礼体贴的人。
李老爷将李勤救人的事情大肆宣扬,李勤又伪装得好,他的名声口碑都开始变好。
现在城西的百姓提起他,都说他是个好人。
顾行泽眼底透着讥讽的凉意。
恶人就是恶人,装得再向也是恶人。
好比现在,有一个穿得比较俭朴的书生和李勤攀谈,李勤脸上带着笑容,眼里的轻蔑嫌弃只增不减。
他的笑容落在顾行泽眼里十分虚伪丑陋。
玄空也瞧见了,他看一眼将军的装扮,松口气。
还好将军这身衣裳和佩戴的玉佩不会让人小瞧。
顾行泽找准时机,融入到他们之中,又顺着李勤的思路,说出了很多得李勤心意的话,博得李勤好感。
李勤犹如好兄弟似的揽着顾行泽的肩膀,称呼从沈公子变成了沈兄。
交谈中,顾行泽发现李勤给自己营造了一个醉心于学业的人设。
句句都是将来要为国家效力,为百姓做事,痛恨自己以前浪费的时间光阴。
“沈兄啊,我要是能把以前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觉得我好歹也能是个贡士。”
顾行泽笑吟吟。
“是,李兄才华洋溢,又聪慧过人,贡士对你而言,轻轻松松。”
玄空在顾行泽身后翻白眼。
别人吹嘘几句还真当真了,就你做的诗词,狗听了狗都不理。
还贡士?
真敢想的。
委屈将军还要附和。
“李兄,以前的时间你也没荒废,我可是听闻过你的光辉事迹。”
“什么光辉事迹?”李勤有些好奇。
顾行泽打趣:“看来李兄的光辉事很多,自己记不得了。”
“听闻李兄从一条巷子路过,碰见一畜生不如的禽兽轻薄强迫一姑娘,李兄侠肝义胆,不顾自身安危冲上去救了被强迫的姑娘……”
李勤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丝的裂痕,他笑得僵硬,急匆匆打断。
“沈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是?我们要说就说现在的。”
“我们今日参加文会,主要是彼此互相切磋学问,莫要提别的事情败坏了大家的兴致。”
他将搭在顾行泽肩上的手收回,不如开始热拢,明显对他冷淡了许多。
“沈兄,你若不是想和我们切磋学问,就别打扰我们饮酒赋诗,先行离开吧。”
其他的文士也点点头。
“对啊,我们可不是来说私底下的事情的。”
“君子以文会友,若不是来以文会友而是想借众人皆知的事情来怕马屁,就莫要浪费彼此时间。”
听着他人的指责,顾行泽带着歉意。
“抱歉,倒是我提到了题外话,我就是来以文会友的,扰了大家的兴致,我自罚三杯并赋诗一首,以表歉意。”
他干脆利落的喝下三杯酒,又赋诗一首,众人也就没再计较。
顾行泽并没离开,跟着他们一起饮酒作诗,畅谈理想抱负,还谈了一些策论。
他的诗词别具一格,策论论的也是让人耳目一新,一下就成了红人,围在他身边的人慢慢变多。
李勤听着大家夸赞他文采斐然,笑容愈发难看。
顾行泽将他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
宴会结束,李勤坐上马车,冷冷吩咐。
“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个沈逸洲。”
“我倒要看看他是谁,如此猖狂。”
李勤回到李宅,调查顾行泽身份的人回来,脸色凝重。
“公子,这沈公子就是新上任的巡检。”
“什么!”
李勤惊的打翻旁边的酒壶。
新上任的巡检,他为何要去文会?还提到当初救人的事情。
沈逸洲是要调查之前蔡良的事情。
李勤大惊失色,他肯定是发现察觉到什么了。
沈逸洲是故意接近他的,也是刻意提那件事的。
李勤再也坐不住,不顾锦袍被酒打湿,匆忙找到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