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危机关头,高天本以为陈亮队伍里的刀疤男会对他出手相助,然而,他等了两秒,却看到刀疤男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迹象,再看到这个雪奴背后空荡荡的,不像其它的雪奴身上背有珍贵的物资,顿时明白,刀疤男不救,是因为觉得他的价值已经用完了,不值得他费力去救。
一念至此,高天果断出手,将一颗锋利的石子,用力掷向空中袭来的雪鹰。
雪鹰目光犀利,看到这颗来势汹汹的石子,身体在空中微微一滞,避开高天的石子后,又继续扑向那个雪奴。
不过,有了这短暂的阻挠,那位雪奴终于回过神来,青涩的脸上,现出一丝狠厉,居然直接扬起硕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空中飞来的雪鹰。
伴随着一声闷响,雪鹰的身体被他一拳砸中,直接倒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这只皮糙肉厚的雪鹰重新飞回了空中。
雪奴这个简单粗暴的举动,似乎彻底激怒了空中的雪鹰群体,另几只雪鹰也同时坠下,一起攻向这位年轻的雪奴。
“趴下,快趴下。”高天连忙大叫道,与此同时,又是几颗石子,又快又疾地袭向空中的雪鹰。
雪奴看到一齐攻来的雪鹰,脸上现出一丝惊慌,听到高天的叫喊后,他似乎找到了奋斗目标,马上脱离了陈亮的队伍,向着高天这边的队伍跑来。
看到这一幕,阿秋和李川等人的脸上,俱是一沉,而陈亮和刀疤男的脸上,却现出一丝冷笑。
高天见状,虽然有些气恼雪奴鲁莽的举动,但也不能见死不机,只得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准备与空中的雪鹰展开激斗。
楚寒看到这里情况不对,也赶紧从雪地上站了起来,借此分担高天身上的压力。
雪奴跑到高天身边后,马上机敏地躲到了他的身后,一副胆怯的模样。
高天有点无语,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警觉地盯着空中越来越近的雪鹰。
所有的人都意识,一场激战在所难免,这次的冲顶行动,很可能要因为这个意外的麻烦,而横生变故了,甚至可能直接导致这次攻顶失败。
然而,让大家无比意外的是,那几只雪鹰在靠近高天和楚寒后,似乎感觉到什么,又突然升空,放弃了对二人的攻击。
“怎么回事?”李川、阿秋、叶松等人见状,都是一头雾水。
以刚才那几只雪鹰下沉时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几人啊,莫非是突然良心发现?这更不可能!
就在几人一脸不解的时候,高天和楚寒对视一眼,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之后,那几只雪鹰一直远远地坠在两支攻顶队伍的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却并没有直接离开。
陈亮那边的向导看到这几只危险的雪鹰,一直在众人头顶盘桓,思虑再三,最后决定将他的队伍带向南坡,打算从南坡攻顶。
阿秋见状,犹豫了一下,说道:“南坡山势略缓,但路途略远,体能消耗更大,而且冰缝众多,一个不慎,就可能失足坠下,而北坡山势略陡,路途略近,不过在九千五百米位置,有一个小平台,在那里有一道五米宽的冰缝,需要架伸缩梯,你们怎么看?”
李川看了一眼陈亮的队伍,鬼鬼一笑,说道:“我们选北坡!”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随着两支队伍的分道扬镳,在他们距离隔远之后,那几只凶残的雪鹰,居然直接追着陈亮的队伍一路空袭,让他们不胜其烦。
“你们是不是有人身上带了凤凰叶?”看到这古怪的一幕,阿秋若有所悟,低声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楚寒听了,连忙将当初老神棍随手送来的“叶子门票”拿了出来,问道。
“是啊,就是这个,你们可真舍得下血本啊。”阿秋看到叶子,不由得看了李川一眼。
“这叶子很贵吗?”李川不解地问道。
“当然,五万一片,还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若是心情不好,有钱也求不到,我琢磨着这季节不一定会遇上雪鹰,就没有提醒你们去花这笔钱,没想到你们提前准备了。”阿秋说道。
“啊?那我们岂不是赚到了,我看这种叶子山上到处都是吗?”叶松好奇地问道。
“谁说的,我们还不是帮他开了半天的山路么?”苗飞忍不住吐槽道,他对这个到是记忆深刻。
“怎么可能,这些叶子看似一样,可真正能让雪鹰畏惧的凤凰叶,只有前山那两棵凤凰树上的叶子,才是正宗的,而且这种叶子还有一定的时效性,冷不丁什么时候就失效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阿秋直接无视了苗飞的吐槽,提醒道。
“高天,那叶子……”叶松听了,看着高天,不好意思地说道。
高天笑了笑,又将几人之前丢下的叶子,纷纷还给了李川等人,这次,大家接过叶子后,马上珍而重之地将它保存起来。
“还有吗?”阿秋见了,一脸期待地问道。
“不好意思,老人家只给我们每人送了一片,没有多余的了。”高天抱歉地说道。
“到是符合他老人家的风格,看来他是不想看到你们出意外,所以才送了份见面礼啊。对外人这么好,对我们就小气多了,真是的。”阿秋小声嘀咕道。
“还以为被人忽悠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楚寒也笑道。
李川跟着阿秋走了几步,看到被高天救下的那位小雪奴,并没有离开,而是自愿跟在了队伍里,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能帮我们背几罐氧气瓶吗?”
显然,他也看出那位一直背着氧气瓶的雪奴,走得有些吃力了,想让人帮他分担一些。
然而,这个面容青涩的雪奴,对李川的吩咐,却是不理不睬的。
高天见状,抱着试探的心思问道:“小兄弟,你能帮那位大哥哥背几罐氧气瓶吗?”
“好的。”这一次,青涩的雪奴果然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声音有些含糊。看来,他们虽然不喜欢说话,却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重新分配氧气瓶的时候,苗飞红着脸说道:“那个,能不能帮我换一瓶,我感觉这瓶快见底了。”
“这么快?”李川听到这话,十分纠结,在这种极度缺氧的环境里,氧气瓶就是大伙的生命线,谁也不富余,但没有苗飞这个摄影师,等到登顶之后,拍的照片肯定不忍直视。
“把我的氧气瓶分一罐给他吧,我还撑得住。”高天平静地说道。
“你真的没问题吧?这种时候,可不能逞强。”李川认真地问道。
一路走来,李川早已经意识到,除了阿秋,整个队伍中,就数高天的作用最大,他宁愿把苗飞暂时留在这里,回头在山顶拍一张业余的登顶宣传照,也不想把高天这个超级救火队员坑得失去战斗力。
“没问题的,我们既然一起来,就要一起登顶,再一起回去,我不会独自硬扛的。”高天正色道。
“那好吧。”李川听了,只得将预备给高天的氧气瓶,给苗飞换上。八壹中文網
“谢谢谢谢,救命恩人呐。”苗飞喘着粗气感谢道。
“少说话,多走路,你一共只有三罐氧气,用完就真的没了,以我们这种状态,谁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氧气瓶了。”李川强调道。
“好的。”苗飞点了点头,开始无比小心地呼吸。
之后,一行人顺着北坡继续向着望天峰靠近,而另一边,刀疤男却不得不主动站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去应付那些恼人的雪鹰,无形之中,也加剧了众人身体的消耗,让众人登顶的希望,无限变小。
在向导阿秋和一号雪奴的帮助下,他们顺利避开了好几道掩藏在浮雪下面的巨大冰缝,终于顺利抵达了九千三百米的“雪山无氧区”边缘。
九千三百米之上,到望天峰9999米的峰顶,这整片广大的区域,都被称之为“无氧区”,之所以这么称呼,并不是因为这片区域真的无氧,而是这片区域海拔太高,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非常之低,常人离开了氧气瓶,几乎寸步难行,只有死路一条。
无氧区也是攀登望天峰过程中死亡率最高的一个区域,很多杰出的登山运动员,都由于错误估算了登山过程中的氧气消耗,而死在了这个区域,有些更是倒在了下山的途中。
毕竟,人一旦缺氧,大脑反应就会变慢,意识也会变得渐渐模糊,加之一路体能消耗过大,这里又是零下几十度的极限环境,人一旦倒下,没有旁人帮助,基本就起不来了。
到了无氧区,阿秋为了减少氧气消耗,也不再说话了,所有的指示,全都靠着圈内约定的手势来提示大家,这些手势,大家在试训过程中,都有所接触,也能勉强看懂。
到了此刻,两位不需要氧气瓶的雪奴,脸上也显示出缺氧憋气导致的不正常高原红,不过,他们身上的行动,却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变得更加迟缓了一些。
反倒是高天的表现,比雪奴还要更变态一些,仗着龟息术二层的神奇妙用,他居然依旧能在这种“无氧环境”里自由活动,虽然动作同样慢多了,但也比阿秋等人要显得敏捷灵活一些。
前往九千五百米平台的路上,大家都无比沉默,气氛也十分压抑,因为他们不时能看到那些倒在雪地里,被冻成了冰雕的登山爱好者和专业的登山运动员,以及那些本地知名或不知名的向导和那些只有简单代号的负重雪奴。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残酷而公平。没有了团队的配合,无论是登山运动员,还是本地土著,都是死路一条。
这般独特的景象,虽然让见者心痛,但九千三百米之上,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无论是登顶还是下山,对所有的后来者来说,都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每走一步,都需要强大的信念和意志,也会消耗巨大的能量。
他们这些后来者就算有心帮忙,也没有能力将这些倒下的人带下去,只能选择放弃,否则,就会为此搭上自己宝贵的生命,这着实是一个艰难且无奈的选择。
因此,这些倒下的先驱们,只能无奈地留在雪山之巅作为长眠之地,渐渐变成了这个纯白世界里,唯一拥有颜色的显目路标,变成一个个由勇者尸体铺就的路标,亦成为了后来者瞻仰和敬服的历史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