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先走吧,这一次,我陪你!”楚寒看着高天,面带微笑,眼中的畏惧,一扫而空,深情无限。
“有病!”高天听了,毫不客气地骂道。
不顾楚寒错愕的眼神,高天直接拿出一根长长的安全绳,一端系在自己身上,一端固定在楚寒身上,向冰缝对面的人打了个接应的手势,又对着氧气瓶,开始奢侈地吸氧。
调整了一分钟后,他的体能也在充足氧气的滋养下,得到了较大的恢复,感受了一下风力,发现老天很给面子,暴风雪已经刮到了南坡方向,这里的风小得可怜,他咬了咬牙,说道:“我先送你过去!”
“那你呢?”楚寒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只要你腰间的绳子还在,我也能跳过去的,相信我!”高天说完,再次向对面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阿秋、李川等人见了,一个个都面色凝重,他们知道,如果高天第一次将楚寒丢过来的时候,他们不能成功将她接住,以高天的体能,很可能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即便他能用安全绳将掉下去的楚寒拉回去。
但他们心里更加清楚,他们的体能早已经透支,即便想让自己反应更敏捷一些,也不太可能了,成败与否,只能看运气了。
最大的运气,当然就是高天了,如果他能顺利地将楚寒丢到几人站定的位置,那楚寒就安全了,否则,有了这个巨大冰缝的阻搁,为了不搭上更多的队员,他们再痛苦,再煎熬,也只能抛下两人,选择自私地下山了,这是每一位登山队员应有的觉悟,是他们应该理解也必须接受的决定。
看到对面的几人作好准备后,高天深吸一口气,抱起楚寒柔软的身体,慢慢地往后退。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楚寒静静地躺在高天的怀里,认真地凝望着高天帅气坚毅的脸,温柔地说道。
高天听了,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之后,他暴喝一声,抱着楚寒,猛地冲向冰缝,冲到接近自己提前固定的阻挡位置后,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楚寒狠狠地抛了过去。
看到楚寒飞到对面后,灵巧地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被大家稳稳地拽住,高天心头一轻。
谁知,在楚寒落地后,本来无比结实的安全绳,被地上锋利的固定钉狠狠一磨,居然直接断掉了。
看到软软垂到冰缝里的安全绳,高天一阵苦笑,老天,能力强,就一定要这么玩我吗?你这不是在折磨我,而是打算要我的命啊。
楚寒刚一站定,就感觉到腰间一轻,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身上的绳子,看到那截被磨断的绳子,她心头一痛,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面色阴沉,没有这根绳子保底,高天如果跳不过来,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到大家一脸担忧的表情,高天淡淡一笑,重新换上一瓶氧气,拿出一根安全绳,将一端绑在自己换下的空氧气瓶上,准备借助氧气瓶的重量,将安全绳重新送过去。
可是,或许是在送走楚寒的那一下,高天的好运气就已经用完了,本来略显消停的暴风雪,又变得肆虐起来。
高天抡了半天,接连丢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地将安全绳送过去,内心里也多了一层阴霾。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氧气瓶准备了这么多,安全绳准备了这么多,为什么就没想到要多准备一副伸缩梯呢?
不过,现实是无情的,高天后悔也没有用,看到事不可为,他也不再强求了,怕大家心存幻想,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直接向对面的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一步下山,而他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沿着冰缝,向着气候更为恶劣的南坡方向走去,准备像陈亮他们一样,从南坡位置下山。
毕竟,他的氧气储备,暂时还比较充足,只要氧气不绝,体能有保障,是完全可能从南坡下山的。
看到高天孤独的背影,决绝地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所有的人,全都面带悲色,心有戚戚。
“我们走吧,不能辜负了高天的好意。”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高天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但大家只能强忍住心里的悲痛,默默地下山。
当然,有鉴于高天无氧登顶的壮举,每个人心里,又不约而同地对他多了一丝幻想和期待,希望他能再次创造奇迹。
“如果你没有下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活人见人,死要见尸!”楚寒任由脸上的热泪,在脸上慢慢凝结,心里暗自决定道。
与李川的队伍分开后,高天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背包里,还有一些食物,自己空间戒里的氧气瓶,虽然被他们有所消耗,却还有四罐富余,应该是能安全下山的。
不过,刚才抛飞楚寒的那一下,消耗了高天不少的力气,为了多恢复一些体能,高天现在也没有刻意节约用氧,毕竟,现在的他,只有一个人,他必须得保证自己随时都拥有较为充沛的体能,才能活下去,一旦体能出了问题,就算他拥有再多的氧气瓶,也没有意义了,因为身边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由于山顶的暴风雪越来越大,后面的一段路,高天走得相当艰难,顺着南坡下到八千米位置时,他突然看到了几只倒地的雪奴。
走过去摸了一下他们的气息,高天暗叹一声,只得丢下他们,继续往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高天便看到了陈亮队伍里的那位金牌向导,此时的他,早已气绝身亡,且面容狰狞,在他的身上,没有看到氧气罐,似乎是被人夺走了。
想到陈亮为了登顶,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雪奴,现在为了活下去,连向导的氧气罐都抢走了,高天心里对他更为鄙视。
好在陈亮选择的下山路线,与李川他们不同,否则,以刀疤男的恐怖实力,刚刚晋级的楚寒,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点,高天也有点纠结了,纠结自己要不要继续沿着南坡下山,万一碰到了刀疤男和陈亮,以他现在的体能,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纠结归纠结,现在的高天,就算有心,也无力去调整路线了,只得继续顺着陈亮他们留下的模糊痕迹,顶着强烈的暴风雪,慢慢地往下走。
从南坡下到七千六百米左右位置时,高天再次看到了一个被风雪掩埋的人影,只有小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
一路下来,对于这些悲壮的人体路标,高天早已经看得有些麻木了,他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路过,突然看到那人的腿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高天动了恻隐之心,他连忙走过去,扒开他身上厚厚的浮雪,定晴一看,才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陈亮。
此时的陈亮,气息微弱,面色青紫,身上也同样没有看到氧气罐。
“看来是同行的保姆队氧气瓶有所遗失,让这三人的氧气瓶储备不足,最后才发生了争抢,导致了悲剧,只是没想到,不仅向导的氧气瓶被抢走了,连陈亮这位金主的氧气瓶也被抢走了,看来那个刀疤男,与陈亮也没什么亲密关系,只是他聘请的一个保镖而已。”想到这里,高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一罐氧气,帮陈亮续上。
不得不说,祸害活千年这话,有时还是挺正确的,陈亮重新吸上氧气后,很快就醒转过来,看清救自己的人是高天,他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古怪。
高天估计,陈亮倒下也没有多久,否则,以如此恶劣的天气,估计他早就死透了。
看到高天给他续上氧气瓶后,什么也没说,只身一人,继续往山下走。
陈亮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上高天,从包里拿出一根安全绳,递给高天,说道:“前面有不少冰缝,被浮雪所盖,冷不丁就会吃人,队里好几位雪奴,就是折在那一片区域,才导致我们的氧气瓶储备不足。”
高天听了,默默地接过陈亮递来的安全绳,将它系到身上后,两人又默契地保持着五米左右的间距,这样的话,就算有一个人不小心掉进冰缝,另一个也有较大的机会将对方拉住,不至于同时陷落。
天气恶劣,前路艰难,让两个之前互不待见的人,也不得不临时结成互助小组,一起往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