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看着纪青莲被薛空青几副药搞得要崩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薛大夫,你可真绝了!
拒绝小娘子可真的有一套。
程娇双手抱在胸前,鼓励她道:“你不是想融冰山吗?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纪青莲无力地靠在柱子上,整个人像是地里焉了的小白菜似的,哀怨道:“我还能如何了?还能如何?你闻闻你闻闻,我都被那苦药腌出味来了!”
说罢她就把手凑过来让程娇闻。
程娇一蹦三跳远,面露嫌弃:“你自己闻吧,我不想闻谢谢。”
谢谢,你自己好好体会好了,就不用与我分享了。
“哼,嫌弃我!”纪青莲不高兴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姐妹了?”
“谢谢,已割袍断义。”
纪青莲生气了:“程六六,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我绝对不敢嫌弃你。”程娇赶紧安抚她,然后与她一同喝了一些桃花酒,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说。
纪青莲一听,也觉得有些膈应:“这要是中了,确实膈应得很。”
程娇叹气:“虽然她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都是她的事情,外人不好说什么,就算是真的有巧合,那也怪不到她头上,就是若是真的撞上了,这心里委实不舒坦。”
“薛大夫医术高明,我想问问他能不能多保她几日,不需要太久,过了初八就行。”
程谦初一就要出发去迎亲,这迎亲半途死了个姐姐,岂不是让这桩原本圆满欢喜的喜事沾染晦气,日后回想起来耿耿于怀。
至于初八之后的事情,就要她不中十八那日程姝出嫁就好了。
“你考虑的确实是有道理,初一到初八,她都不能死了,行吧,我带你去找薛大夫去。”说着她就要起身。
程娇忙是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去了,若不然回来都要禁宵了。”
大盛朝有禁宵的,夜里不能在坊外头乱晃,要不然被金吾卫逮住了,遇见不讲道理的,不死都脱一层皮。
纪青莲想想也是:“那明日我带你去找他去。”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笑,“我这是带你去找他,可不算食言啊!”
所以,就算是她没把药吃完,见他也没关系了吧!
程娇啧了一声:“是是是,你不算食言。”
与纪青莲约好了明日午时去找薛空青,程娇又返回了家中,等她回到四闲苑的时候,程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程娇面露诧异,上前行礼:“大兄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六妹。”程谦面色平静,姿态从容,“有几句话要与六妹说,便过来看看。”
“那大兄里面请。”程娇将人请进门,到了明厅坐下,又让铃铛去准备茶水。
程谦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了上来:“后日是你的及笄礼,可惜我明日就要出门去迎亲了,也来不及参加,便将及笄礼先给你送过来,还往六妹勿要介怀。”
原来是来送礼的。
程娇松了口气,双手接过盒子道:“多谢大兄,大兄此行是为了迎娶嫂嫂进门,六娘自然不会介意,也祝愿大兄此行顺利。”
程娇未来大嫂的娘家在商州,商州与京兆接壤,但也有一定的路程,留足来回的时间,程谦明日就要出发去迎亲,初八那日迎新妇入门。
对此,程娇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定然会顺利的,到时候你便有嫂嫂了。”大约是人逢喜事,程谦面上有了两分笑意,看着已经长得娉婷窈窕的小妹,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六妹长大了。”
犹记得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就敢和萧氏呛气,把萧氏气得半死,他那时候也是很担心这个妹子脾气太大,有时候还呆呆傻傻的,将来怎么能将日子过好。
“是人都会长大的。”程娇笑了笑,“或许再过许多年,大兄就该感慨你我儿女都长大了。”
程谦闻言也笑了:“或许。”愿只愿等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好好的。
程谦当真只是来送礼的,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程娇打开盒子看了看,那盒子之中陈放的便是一支累丝镶宝桃花金簪,程娇顿了片刻,心情有些复杂。
她尤记得程娥、孙妩及笄之时,程谦也送了一支类似的,区别于样式不同而已,程娥的是莲花,孙妩的是牡丹。
后来程姝回来了,程谦也补了程姝一支芍药花的,甚至程娴、程妍也有差不多的。
一视同仁得明明白白。
她这个兄长,也不是不疼她,只是在他心中,首先放在第一位的是家族,然后再到长辈,再到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所有人。
在程谦看来,不管嫡庶,皆是他的弟弟妹妹,在他都是一样的。
而程娇不满在于,她觉得她与程谦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应该更亲一些,也是天生的利益同盟,在嫡庶之争之中,程谦应该站在嫡脉这边。
程娇有一瞬间的憋闷,将盒子合起丢在了妆台上。
虽然程谦也没什么错,他也有他的立场,她就是莫名的不痛快。
她果然还是喜欢程小让这种时时刻刻偏向她的兄弟姐妹。
铃铛觉得奇怪:“娘子怎么了?难道是世子送的贺礼不合心意?婢子看着挺好看的,定然是世子叫匠人做的,想来是费了心思的。”
“我知晓他是费了心思的,可我一想起程娥及笄的时候得到的和这支只是样式不同,这心里就不痛快。”
程娇气得小脸都鼓起来了,可又知晓自己不该气这个,实在是很没有道理,毕竟都是一家姐妹,程谦送礼也不好也分一个三六九等。
可她想要的,只是想作为亲妹妹的一丢丢偏爱而已,这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
铃铛听了这话,哑了哑,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劝她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守门那里有人来报,说程让来了。
“四郎君来了。”铃铛一喜,“快快请四郎君进来。”
真的是太好了,这位来了,自家主子就不惦记着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