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宁缓缓醒来时,夜已深,他有些艰难地从车厢中坐起,此刻他手脚冰凉,眼中却透露着兴奋。
御剑术,拔剑术,竟然真就这般交给他了?
仔细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两部剑术记忆,反复确认后,宋宁长吐一口浊气。
“仙女姐姐?”宋宁试着在心中呼喊,可惜没有回应。在他退出识海前的最后记忆,就是含光剑灵笑着伸出一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稍微休息片刻,宋宁调转灵力游走全身开始修炼,竟然发现,平日里丝毫不得精进的修为此刻在吞吐灵气一个周天后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增长?更让他惊讶的是,他此次运转吞吐的方式与他平日所用大不相同,他运转一个周天后才猛然发现,自己修炼的法子,变了,仿若凭空出现一般,又全凭本能。
宋宁身躯止不住有些颤抖,他低下头,摊开双手,缓缓凑到自己眼前,笑了。
突然,他心中涌出一股无比豪迈的气势。
练剑!
御剑术,拔剑术他没有去想,他手握承影剑,掀开帘子,月色正好,依旧是简简单单的挥剑,几招朴实无华的挥砍斜刺,这一次,他练了一千次,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宋宁眼神清澈,十分清醒,脸上没有丝毫倦意,他想看看,他知道自己身上必然被含光剑灵改变了些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他要测一测自己现在的能耐。
亥时,子时,丑时,寅时,直到卯时三刻,东方之初即白,宋宁方才停下,他全身被汗水打湿,握剑的手颤抖不已,却不见松开,下一瞬,他抵剑而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神情快意至极。
他已经不记得他挥剑多少次,即便现在筋疲力尽,体内调不出一丝灵力,只能靠着本能吞吐天地间灵气转换为灵力补充体力。
休息许久,宋宁缓缓提剑,眼中竟然有些癫狂,他看向马车旁的一颗粗壮树木。那是一棵榕树,规模尚可,至少有着一甲子的岁月,两个成年男子双手环抱才能勉强围住,立在此官道旁也算历史悠久了。
宋宁单手提剑,展开手臂,倒握剑柄,轻出一口气,就在一口气即将吐尽之际,他手腕翻转,几步上前,对着榕树一剑横劈,下一刹那,剑意笼罩,随之起势,剑势。
这次,宋宁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股剑势,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这一刻他无比自信。
手中三尺剑,可斩日月星辰。
叮!
先是一声轻响,剑鸣声。
轰!
后是一阵巨响,树断声。
两声过后,宋宁收剑,榕树切口光滑,缓缓向后倒下,砸到一片,地面也为之一震,拉车的马匹扬起前蹄,长鸣不止,显然受了惊吓。
宋宁有些虚脱着双腿跪地,终于是松开了手中的承影剑,剑身蓝色光芒闪烁不止,躺在地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虚幻感。
宋宁脸上满是快意,他仰起头,旭日东升,那一缕光芒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再缓缓移至他双目,宋宁闭上眼睛,身体自然倒下,胸膛起伏不断,就这样趟着,他开始放声大笑,笑声之大,惊起一片鸟声。
宋宁抬手遮了遮眼,凡境四品。
一剑破境。
……
当宋宁重新驾车上路时,已然午时。
按照定下的计划,他一路深入蜀境。
蜀境内有一庞然大物,以剑宗为名!天下剑修皆奉之为剑修圣地,而名气这般大自然是有其缘由的,简单两字,剑圣。
剑宗,是走出过圣人的门派!
再加上剑宗上千年的底蕴,所以它不属于五国中的任何一方,是除了三教势力外唯一一家能置身事外又威名赫赫的超级门派。
尤其是这近五百年来,随着以往圣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后世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入圣后,剑宗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剑宗每一甲子会有一听剑大会,以武会友,剑宗出手阔绰再加上其名声,每一届几乎都凝聚了大半个五越洲的剑修前来参与!
而剑宗地界位于南唐内,南唐建国三百年,凭借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年来也确实出了不少妖孽剑修。
比如当今天下用剑公认第一的南唐剑仙——安太白。
恰好,一个月后听剑大会恰好开始。
宋宁此行不为剑法剑术。
平溪境不缺剑术剑法,他还是世子殿下之时,所看过的剑术典籍浩如烟海,更何况现在有了含光剑灵所赠的拔剑术和御剑术。
但他缺时间。
宋宁不知道他至今的天赋究竟如何,除了不断练剑挥剑,吐纳吐息,再无其他,对于他自己的实力,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不强。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他原本还打算去东越哪座佛山借一些造化,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剑宗有一听剑楼,古今往来集剑道大成者皆有留下剑意造化为后人开山指路,这也是听剑大会最大的机遇。
……
南唐,长平城,皇宫。
“陛下,平溪王现身蜀境确认无疑,是否需要我派人去?”酉此刻与皇帝二人散步于御花园,周遭九殿的人皆被赶走,大臣王公也是无诏不得靠近。
年轻皇帝一身龙袍,没有戴冠,一头乌黑长发竟是随意披散开来,帝王气象内敛。
“他爱去哪去哪,朕管不着。”年轻皇帝伸手摘下一朵牡丹,凑到鼻前轻嗅,满脸惬意。
酉跟着不停挪步的皇帝陛下,不紧不慢开口道:“那,不派人盯住他了?”
皇帝听后这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说道:“盯他干什么?盯着他行踪的人多了去了,朝堂上的,东江境的,平溪境的,怎么,真以为三千楼那位病了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说罢,这位皇帝陛下摇了摇头,自嘲一般低声道:“父皇都斗不过的人,我来斗?”
他没有称朕。
酉好像不死心一般,再次出声:“那,属下派人去跟蜀境的人打个招呼,敲打敲打?”
皇帝陛下迈步前行,没有回头:“随便你。”
酉看着再次摘了一朵东越进贡的奇异花卉的皇帝陛下,苦涩地笑了笑。
就在此时,一位全身被黑衣包裹的身形突然现身,在酉身后十步单膝跪地,声音低沉:“禀陛下,首辅大人许三清请见。”
正在赏花的皇帝陛下轻哦一声,抬手示意:“请他近来。”
“应。”
下一瞬,那人消失不见。
酉眉头微皱,开口道:“那属下先行回避。”
年轻皇帝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而后酉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丝毫气息。
约莫一炷香后,即便是首辅大人,也在重重检验后方得进入御花园,毕竟皇帝身边此时没有任何侍卫。
“臣,许三清,参见陛下。”
“许爱卿免礼。”
年轻皇帝微笑着点点头,将手中那几朵花卉递出:“这些日子刚开的,甚至好闻,许爱卿要不闻闻看?”
当今南唐皇帝酷爱鲜花,不是什么秘密,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喜欢收集天下奇异花卉。
许三清起身后,倒是不拘礼,几步上前就接过花卉,仔细闻了闻,眉眼间有着丝丝惬意:“陛下养花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啊。”
年轻皇帝微微一愣,而后没好气说道:“许爱卿这是在敲打朕近来朝政松懈?”
身为皇子他经常打理的花园,可当了皇帝以后,这些花都是由各地选拔上来的专业花匠打理。
许三清听后,却是愁眉苦脸道:“臣不敢,不过这几日陛下称病不上朝,私下里各位大人可是吵个不停,就连臣的小小住所每日都被人堵着要我说几句话,这不实在没辙了,才厚着老脸进宫向陛下讨要口谕。”
年轻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挺了挺腰:“许爱卿要什么口谕?”
许三清听后,往后退了一步,行大礼:“只需要陛下一道朝中大臣不得拜访许三清即可。”
本来脸上还有些许笑容的年轻皇帝此刻笑意全无,面无表情:“许爱卿这是何意?”
许三清起身,无奈道:“实在是被吵得没法子了。”
朝中大臣不得拜访首辅?
这道旨意要是下去了,怕是朝中文臣就该人人自危了。
年轻皇帝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那双好看的眸子几乎眯成一条缝。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些决断了,连这位首辅大人都来逼迫自己了啊。
半晌,他低头说道:“明日早朝,朕自有决断。”
……
次日早朝,群臣激烈的争论是新皇登基以来史无前例的一次。
最终,皇帝下了三道旨意。
一, 封东江王李无恒为恒王,三月后进京受封。
二, 将前任平溪王的上柱国头衔授予现平溪王宋宁,三月后进京受封。
三, 三月后所有藩王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