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然腾地一下站起身子,人有些发懵,侧头看着徐瑶儿,小声问:“妹妹,夫子刚刚说什么?”
徐瑶儿一言不发,正襟危坐,好似徐少然不是和她说话一般。
“啪!”
郑夫子重重拍了一次桌面,沉声道:“不过半日功夫都坐不住,那以后入京考试,被关进贡院前前后后一个多月,那人是不是都要废了?”
徐少然不由得小声嘀咕,“我童试都未过呢!考什么会试!”
“说什么?”郑夫子瞪圆了眼睛。
徐少然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
郑夫子这才收回了目光,正式开始授课,“坐下吧,都认真点看书,不论学得多少,都是自己的。”
徐少然坐下后倒还算老实,只是时不时抬头去偷瞄徐瑶儿。
徐瑶儿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眼里满含警告。
只见徐少然一脸紧张,连忙又转开脑袋,装作什么也没做。
“你来背背。”
忽然,郑夫子指了指徐瑶儿,他要亲自考考徐老爷子口中的天才,试探一下她的学问,以后也好调整一下教学。
“昔时贤文,诲汝谆谆。
集韵增广,多见多闻。
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知己知彼,将心比心……”
等徐瑶儿背完,郑夫子又考了几题,徐瑶儿皆对答如流,郑夫子不禁夸赞地点点头。
“恩,不错。听闻你书读的好,如今一看,果不其然。既如此,便也不必顾忌年龄太小,一同跟着念书吧。”
刚刚考学问一层比一层难度大,这孩子也都不怯场,是个干大事的。
论起知识量,只怕和老大徐少麒相比,也不遑多让。
徐瑶儿拱手行礼,“多谢夫子。”
之后,郑夫子放下了原本准备教学的《增广贤文》,重新拿起一本书。
“好,今日我们便来学习中庸之道吧。”
说罢,郑夫子便开始讲课了。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
他讲课很认真,也很严谨,对每一句话都解说的绘声绘色,让人记忆深刻。
忽而,课程讲授到一半,郑夫子忽然提了音量。
“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然而,一念书徐少然就开始忍不住打瞌睡,就连郑夫子故意走到他身边加大声音授课,他也还是一直小鸡啄米。
徐瑶儿只能拿起宣纸搓成一小团砸到徐少然头上。
却不曾想,他只是摸了摸脑袋,脸换了一边,又继续趴着睡觉。
徐瑶儿顿时黑脸,见过难扶的墙,没见过这么难扶的。
她趁其不注意,偷偷拿起针往徐少然胳膊上扎了一下。
徐少然瞬间一激灵,猛地抬起来头,偏过头就见徐瑶儿默默把银针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吓得徐少然睡意全无,立刻坐直身子,认真看起书来。
之后每每犯困,他就想起早上那番折磨,又狠狠掐了胳膊一把,再度打起精神来。
郑夫子绕到前方桌子前时,见徐少然一脸认真,还颇感疑惑,就连口中念的字句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今天这徐家三公子怎这般听话?
莫不是长大了脑袋开窍了?
郑夫子怔怔然地看着前方,尔后注意到几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才猛地反应过来,又低头看着书本,继续教学。
“这里的意思是……”
一旁无聊的老七,见徐瑶儿那么关注老三,忍不住想拉着徐瑶儿闲聊一会,便扯了扯前方她的衣摆,小声呼唤。
“瑶儿妹妹。”
徐瑶儿回头,用眼神询问老七徐铭澈:“怎么了?”
他嘿嘿一笑,“好无聊,好妹妹,陪七哥哥聊聊天。”
没个正经!
徐瑶儿蹙眉瞪了老七一眼,又挥起小拳头,眼里满含警告。
可惜徐铭澈压根不吃她那套,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哎呀,不过就是聊聊天而已,比三哥趴桌上睡觉强多了。”
郑夫子坐在首桌,总共不过六个孩子,台下那个小孩子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神。
他往徐铭澈那凉凉扫过一眼。
徐铭澈只好坐直身子,装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清静了一小会儿,徐铭澈又闲不住了,再次拉扯徐瑶儿的衣摆,“瑶儿妹妹。”
徐瑶儿蹙眉瞪了他一眼,又挥起小拳头,眼里满含警告。
可徐铭澈有恃无恐,小声道:“说几句话不妨事的,刚刚三哥给你看的是什么?给我也瞧瞧。”
“七哥哥,你若再说话,那画坊的事便与我无关了。”徐瑶儿一脸严肃地说道。
“瑶儿妹妹,你又拿这事压迫我。”
徐铭澈不情不愿,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徐瑶儿冷下脸色,“看来七哥哥真是不想让我给你画画了。”
听到这话,他只好闭嘴,对上徐瑶儿那副认真的小表情,瞬间老实了,生怕惹怒徐瑶儿,他的赚钱大计泡汤了。
郑夫子望向下方的两个孩子,发现好像是徐铭澈单方面拉着徐瑶儿讲话,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自己不想学,就是趴着睡觉也行,怎么可以耽误别人学习呢?”
一听这话,徐少然当即双眸亮了。
可随即对上徐瑶儿满含警告的眼神,又歇菜了。
徐铭澈也接收到徐瑶儿的警告,也默默地看书不再说话。
另一边,徐铭轩、徐少恒、徐铭浩倒是学的认真,一上午过去也没开小差。
郑夫子下课前,特意看了一眼徐少然和徐铭澈,两人都一副备受煎熬的模样,估计一上午下来也没听进去几个字。
他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三日后老夫要对对你们进行一个小考,都好好准备一下,毕竟还有二三个月童试就要开始了,务必需要抓紧时间。瑶儿,你也努力一下,女孩子也可以参加童试。”
徐瑶儿乖巧点头应好,几个孩子一起站起来向夫子道别。
徐瑶儿默默收拾这东西,心想,既然爷爷让她监督哥哥们的学习,那这次她不仅要自己在童试取得名次,还要让哥哥们取得名次。
想当初朝廷推行女子为官的政策,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为自己铺了路。
徐少然见郑夫子走了,瞬间瘫在桌子上,“考试啊!最烦的就是考试了!”